“你,你们是什么人,这里是《铁道小报》,归铁道部门管理,跟你们地方上没有关系。”
看到灰色中山装,陈文远瞬间意识到麻烦大了。
不过他也是老经验了,很清楚现在要是被这些人带走,那么就再也没有翻身之日了。
说着话,陈文远突然冲向门口。
老鬼本来正打算给陈文远出示证件,压根来不及阻拦。
旁边的那个灰色中山装没有想到有人敢这么勇,更是没有来来得及动作。
等两人反应过来已经来不及了,陈文远已经冲到了门口,灰色中山装反应过来,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
陈文远一边奋力挣脱,一边朝着外面大声喊道:“来人啊,快来人啊,有人行凶了!”
撕心裂肺的喊声瞬间打破了大楼内的平静。
铁道部门的保卫干事们得到消息的时候,都有点震惊。
“什么人这么大胆啊,竟然敢跑到这里来行凶?”
难怪这些保卫干事会如此震惊,要知道这年月铁道部门的领导和职工、保卫干事们大部分都是铁道兵退伍。
在铁道内部还拥有高射炮、重机枪、坦克、手榴弹等武器,跟正规的队伍其实差不多。
保卫干事们带着长短武器,飞奔过来,很快将办公室围了个水泄不通。
陈文远看到自己人来了,心中大定,扯着嗓子朝着为首的那位喊道:“陈科长,这两人要害我,你赶紧把他们抓起来!”
陈科长是老铁道兵了,当年参加过北面战争的那种。
他本来还觉得这事儿有点邪门,现在进到办公室里,见到两个灰色中山装气势不对劲儿,心中咯噔了一声。
“枪口压下去,别误伤了。”陈科长先是冲着外面的保卫干事们打了个手势,这才走到老鬼面前。
他手扶在腰间的手枪上,神情平淡的问道:“同志,这里是铁道,请问你们是哪个单位的?”
这话的意思很明显,如果你们要是地方上的,那就赶紧离开,免得伤了和气。
“这是我的工作证。”老鬼的手一直插在衣兜里,这时候才伸出来,从兜里摸出了一本工作证递过去。
陈文远本来以为保卫科的人过来了,会直接把人带走,那样的话他也能获得斡旋的时间。
现在看到局势竟然缓和了下来,顿时着急了。
“陈科长,甭管他是哪个单位的,你就眼睁睁的看着他欺负自家同志吗?”
陈科长没有理会陈文远,接过了工作证,只是看了一眼,脸色骤然变了,双手恭敬的将证件递了回去。
“同志,误会了,你们有什么需要的话,我们可以协助。”
老鬼正发愁陈文远不配合,他们两个人不方便把人带走,现在听到这话,笑了笑:“还得麻烦你们帮我把此人押送到吉普车里。”
“这个好办,来人啊。”
行事的变化之快,出乎了陈文远的预料。
他一时间有些搞不明白了。
自家的同志,怎么能帮着外人对付自己呢。
“陈科长,你,你要干什么!”
那些保卫干事们虽不清楚老鬼的身份,但是他们是纪律队伍,没等陈文远再喊出声,就送出了两个灯泡。
陈文远疼得吸溜着嘴,身子弓得跟大虾一样,额头冒出密密麻麻的汗水,再也说不出一句话了。
吉普车沿着街道缓缓前行,陈文远的心情忐忑不安起来。
就算是这帮人是李铁锤找来对付他的,陈科长也不该如此配合他们。
他们到底是什么来头呢?
等吉普车来到一处神秘的所在,看着铭牌上的单位名称,陈文远瞬间瘫倒在了吉普车上。
“我招了,全招了,是《钟山》期刊社的周怀,是他撰写了文章,是他指使我把文章刊登在报纸上。”
老鬼看着他的样子,微微摇了摇头,就这种人,放在解放前肯定是叛徒。
周怀在看到报纸的时候,感觉和陈文远差不多。
不过,他比陈文远看得更深了一些:这背后肯定有大人物替李铁锤撑腰。
怎么办?
躲!
周怀放下报纸,立刻来到总编室内,借口家里有点事情,需要请几天假。
总编抬起头,扶了扶眼镜框:“周怀啊,咱们下一期的期刊马上就要印刷了,你至今还没有交上来一份稿子,照此下去....”
他的意思很明显,希望周怀能够提振精神,不要如此懈怠。
如果换成以往的话,周怀肯定会撤回请假条,拍着胸脯子保证坚持工作,但是此时他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
“总编,我家里确实是有事情。”
“那好办,我先给你批两天假。”
从总编手里接过请假条,周怀暗暗松口气,转身就准备走。
他却被两个灰色中山装撞在了一起。
双方撞击的力气很大,周怀被撞倒在地。
“对不起,对不起....”周怀感觉两人不对劲,顾不得喊疼,站起身就要走。
老鬼挡在了他面前:“你就是周怀吧,跟我们走一趟吧。”
“啊?!”周怀双腿一软,瘫坐在了地上。
主编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连忙从办公桌后面走过来。
“两位同志,出什么事情了,我是周怀的领导。”
老鬼一边出示了证件,一边指着周怀介绍道:“你们这个小编辑可干了一件了不得的事情啊,竟然在报纸上刊登文章污蔑《活着》那本小说”
“什么,那两篇文章是周怀撰写的!”总编被这个消息惊住了。
反应过来之后,总编脸色瞬间涨成猪肝色,颤抖的手指几乎戳到周怀鼻尖:“好你个周怀!平日里看你老实巴交,竟敢在背后捅刀子!
《铁道小报》那两篇颠倒黑白的文章,居然是你捣的鬼?“
他抓起桌上的钢笔狠狠拍在桌面,墨水瓶剧烈摇晃,“你知不知道自己闯了多大的祸?现在上头都盯着这事,你倒好,关键时刻要请假跑路!“
话音未落,周怀突然扑向门口,却被另一名灰衣人精准扣住手腕,像拎小鸡似的提了回来。
“放开我!我什么都没干!
“周怀,我们已经抓到了陈文远,他把一切都交待出来了。”
此话一出,办公室陷入死寂,只有周怀粗重的喘息声。
老鬼整理着制服衣襟,对着呆若木鸡的总编点点头:“您放心,我们会依法处理。但贵单位的用人审核,恐怕也得好好查一查了。“
说罢,两人架起面无人色的周怀往外走去,皮鞋踏在水泥地上的声响,像极了催命的鼓点。
等几人离开,远远围观的编辑们才敢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