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放羊?同志,您误会了,我们是津城农机厂的职工,不放羊。”
昏暗的光线中,刘奎觑着李铁锤那张恶魔般的面孔,强忍住恐惧,装出一副惊讶的样子。
李铁锤见他装傻,蹲下身笑呵呵的问道:“刘奎,你不是工程厂后勤处的搬运工吗,怎么变成津城农机厂的人了。”
“.........”刘奎没有想到李铁锤已经把他查了个底儿掉,嘴巴张了张,再也说不出话来。
李铁锤站起身看向吴薇:“吴薇,青化大学后勤处的职员.....你还想让我继续说下去吗?”
自打李铁锤带着队员们出现,吴薇已经知道事情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叹了口气说道:“没什么好说的了,不过我什么都不知道,如果你愿意的话,可以直接毙了我。”
“是吗....”李铁锤知道这些人都经过严格的训练,想要轻易突破他们的心理防线,几乎不可能。
这时候老鬼也带人赶来了,直接将两人押送回了特殊部门。
“现在咱们收队,马上对他们展开审问?”老鬼看着吉普车离开,又回转过来,看向了李铁锤。
李铁锤点点头,刚想离开,突然停住了脚步,扭头看向那个售货员,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什么职位?”
售货员被刚才的场面惊住了,愣了下后回答道:“张新明,供销社售货员。”
“张新明,从今天开始,你就不是售货员了。”
抛下一句话,李铁锤大步走出了供销社。
张新明闻言,脸色苍白起来,连忙扯着嗓子对着李铁锤的背影喊道:“我就是倒卖点配件而已,这又不是犯什么大错,用得着这样吗?!”
那几个队员可不惯着他,冲过去用麻绳子将他捆得严严实实,直接带到了吉普车上。
像这种人靠着集体的资源,干着中饱私囊的事儿,等集体垮掉了,他反而开始控诉集体抛弃了他,简直就是白眼狼。
李铁锤也不是故意为难张新明,对于这种大桉子,所涉及到的人都要严格清查一遍。
车队在乌黑的道路上穿行,此时正值晚上十点多,整个京城陷入了平和之中。
只是这种平和的背后,又有多少人在默默的付出。
来自后世的李铁锤一直以为平和的生活是理所当然的事儿。
来到这个时代,经历了这么多,他意识到这种想法特别可笑。
你能够坐在教室里、漫步在公园里、乘坐在地铁里而不用担心安全,那是有一群人在背后默默的付出。
回到局里面,老鬼把吴薇和刘奎交给审讯员分别进行审讯,然后带着李铁锤朝着领导的办公室走去。
“领导特别重视这次行动,今天连夜加班,协调各个部门配合咱们的工作。”
听到这个解释,李铁锤才算是明白为何今天的进展为何会如此顺利,无论是当地公安还是各个工厂的民兵都能随意调动。
“等会我得好好谢谢领导了。”
说着话,两人来到二楼,刚走到走廊里,旁边的办公室内传来一道声音:“拖拉机手同志。”
李铁锤扭过头去,瞬间愣住了。
只见一个身穿灰色中山装的姑娘正盯着他看。
这不是关键,关键是这姑娘金发碧眼,却扎了国内女同志常见的马尾辫。
“我啊,苏梅娅啊。”苏梅娅见到李铁锤没有认出自己,情绪明显低落下来。
李铁锤仔细打量一番,这才认出来,面前这姑娘正是通过假死从小伊家脱身的苏梅娅。
李铁锤回国后,曾听老鬼提起苏梅娅加入了特殊部门,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
“有阵子不见了,还真没看出来。”
现在的苏梅娅除了金发碧眼外,整个人看上去跟一般的国内姑娘没什么区别,尤其是她两个袖子上都戴了那种花袖筒,简直是太对味了。
李铁锤搞不清楚苏梅娅现在的身份,扭头看向老鬼。
老鬼解释道:“苏梅娅同志现在已经正式加入了局里面,现在负责莫斯科分部的工作。”
“莫斯科分不?”
“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
看到老鬼面带为难的神情,李铁锤顿时明白了,这应该是局里面新设立的分部,保密级别比较高。
“苏梅娅同志,恭喜你进步了。”
李铁锤指了指远处的办公室,示意自己现在还有工作,苏梅娅连忙点点,做了个有空再谈的手势。
李铁锤离开后,苏梅娅却没有立马转身进进到办公室内,而是看着那背影发愣。
苏梅娅在选择来到东大之前,一直忐忑不安。
要知道她是内务部出身,被送到这边,唯一的结果只能是被圈禁起来,等把她身上一切有价值的东西都榨取出来之后,再废物利用,把她送回莫斯科,最后换取一些东西。
是李铁锤告诉她,东大这边的做法跟内务部完全不同,只要她愿意,在配合了工作后,完全可以在东大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苏梅娅在别无选择的情况下,选择相信了这个异国男人。
她赌赢了。
按照李铁锤的建议,苏梅娅全面配合了局里的调查工作,把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都交代了出来。
局里面也按照事先的约定,给苏梅娅在一家纺织工厂里面找到了一份工作。
苏梅娅确实穿上了工装,丢掉了手枪,在缝纫机的嗡鸣中度过朝九晚五。
她学会了用粮票换粮店里的新米,在菜市场和摊贩讨价还价时会下意识压低声音,甚至能熟练辨认出哪块布料沾了机油味
但这具穿着蓝布工作服的身体里,仍藏着与流水线格格不入的东西。
清晨挤公交时,她会盯着车窗倒影整理衣领,那动作像在检查枪套是否隐蔽。
午休时其他女工凑在一起织毛衣,她却对着车间黑板报上的安全标语发呆,指尖在膝盖上划出莫斯码的节奏。
深夜回到筒子楼,她总忍不住在楼梯拐角驻足,侧耳倾听是否有异常的脚步声,直到邻居家的收音机传来评书声,才自嘲般摇摇头摸钥匙。
偶尔在厂门口遇见穿中山装的男人,她的肩膀仍会习惯性绷紧,直到对方掏出自行车钥匙,才意识到自己再也不需要执行盯梢任务。
她开始在下班后去工人文化宫。
不是学编织或参加交谊舞班,而是独自坐在后排看露天电影。
平静的日子在看似平静的氛围中一天天过去,苏梅娅自己也认为自己是一个正常人。
直到那天,工厂武装部组织民兵训练,苏梅娅看着老兵演示如何使用步枪,手指突然发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