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分钟后,3012次列车抵达邢台。
有在邢台下车的乘客跟以往那样准备站起身下车,却接到了乘警的通知。
“各位乘客同志,因为列车上发生了突发事故,从现在开始所有乘客都要留在座位上,下车的乘客也不用着急,我们会协调车站方面,给你们留出足够的下车时间。”
此时三车厢外发生的事情已经传遍了全车,大部分的乘客还是很配合的。
只是有几个小年轻站起身聒噪了起来。
“怎么着?我们到站了,为嘛不让下车?”
“这不是故意为难人嘛。”
“就是!在邢台这地头,还没人敢欺负我马老大的呢!”
乘警可不惯着他,直接走过去把领头的那个拎了起来。
“你是马老大是吧?现在上面同志正在调查,我看你就挺有嫌疑的,跟我到宿营车里谈谈。”
马老大也只是想在小兄弟们面前充面子,现在看到一顶大帽子扣了下来,当时就吓坏了。
“哥,误会了!我哪是什么马老大啊,我叫马晓可!一定配合工作,一定配合!”
乘警也只是吓唬吓唬他,警告了几句后,就跑过去配合乘务员打开了车门。
李铁锤和龚德带着社员张全胜走下车的时候,车站派出所的同志早就接到通知,等在了站台上。
为首的那位快走几步,冲着龚德敬了礼:“领导,我是派出所的白所长。”
“白所长,你好。这次麻烦你们了。”
白所长看到只有一个嫌疑人,感到有点奇怪:“领导客气了,应该的…只是,扳道站那边说抓了两人,另外一个呢?”
龚德看了一眼李铁锤,指了指三车厢的顶部:“在上面呢。”
“你们把嫌疑人拷在了车厢顶部?”白所长震惊了。
要不是他知道龚德身份特殊,此时已经发火了,这不是胡闹吗。
“嗯。你去把人带下来吧。”
“是...”
等白所长带着几个同志爬上车顶后,只是看了一眼,都忍不住吐了出来。
“原来在车顶是这个意思啊....”
白所长扭头看向下面的两人,脸色微微一变。
也不知道是谁下如此狠手。
那个年轻点的看上去特别憨厚,应该不会如此心狠手辣。
应该是那个领导吧。
刘翠苗被带下来后,考虑到上面的血渍一时间难以清理,邢台站紧急调了一节车厢,替换了原来的三号车厢。
派出所也带人对全体乘客进行了调查,那些乘客的介绍信等证件齐全,除了抓到两个小偷和几个夹带货物的贩子外,再也没有收获。
机务段的人也带人赶到事发地,将刘翠苗的另外一部分收拢了起来。
李铁锤有些佩服那几个检道工了,面对那些血肉模糊的玩意,愣是连口罩都不戴,眉头也不皱一下。
“老叔,来抽根烟歇口气。”
李铁锤沿着铁路线转了一大圈,确定没有任何残留,这才回到道轨车旁,给几个老检道工散了烟。
“老叔,你们好像不害怕啊?”
“咳,这有啥可怕的。像今天这场面,我几乎每年都能见过一次。”
也是,铁道可不比公路,火车动辄上千吨重,就算是看到铁轨上有人,司机想要刹车也刹不住。
每年都会有事故发生。
将那团血肉模糊的玩意带回车站,李铁锤和龚德休息片刻,便来到了车站派出所。
“领导,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列车不能老停着,天气这么热,乘客容易出乱子…现在该怎么办?”白所长此时压力很大。
“铁锤同志,你怎么看?”龚德抬头看看李铁锤。
“既然查不出问题,就放行吧。”李铁锤也一直在关注着列车那边的情况。
如果刘翠苗还有同伙的话,看到刘翠苗的样子,那人应该已经跳出来了。
“那好!”白所长听到这个松口气,看向旁边的调度员:“通知站台上,现在可以发车了。”
李铁锤原本应该乘坐列车继续前往川省,现在遇到这种事,也只能在车站逗留一天。
一来是争取撬开刘全胜的嘴巴,二来是龚德已经把情况汇报了上去,京城那边将派出专人前来调查。
中午时分,啃了两个驴肉火烧,喝了一搪瓷缸子茶水,李铁锤跟着龚德进到了审讯室内。
张全胜此时还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本来跟媳妇儿打算走亲戚的,这眨眼间,媳妇儿没了,他人也被抓了。
看到两人进来,张全胜当时就想站起身,却被派出所的同志按了回去。
“老实点。”
李铁锤坐到椅子上,喝了口茶水后,才开口问:“姓名?”
“张全胜....”张全胜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阵仗,当时就变得老老实实的。
“年纪?”
“四十岁。”
“籍贯?”
一番例行询问后,李铁锤也搞清楚了张全胜的来历和他跟刘翠苗的关系。
张全胜是陕北那边一个公社的社员,因为家庭条件困难,再加上是地主出身,打了大半辈子光杆子。
五年前,张全胜在帮公社挖水渠回来的路上,见到路边的草堆里躺着一个女人,这女人当时已经饿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身上的衣服也破破呼呼的,一看就是外地逃荒的。
张全胜正好没媳妇儿,就把女人带回了家,喂了半碗棒子面粥后,女人醒来了。
张全胜一番盘问,证实了自己的猜想,女人确实是南方那边过来的,家里没人了,想着来这边投靠亲戚,结果没找到。
张全胜提出要跟女人结婚,女人当时便答应了下来。
“领导,刘翠苗真不是坏人啊,她是个好人,她还答应给俺生七八个娃子呢!”张全胜提起刘翠苗就一把鼻涕一把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