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丢在那里……没事……没事……咱们两个活着比什么都强。”
但他依旧紧握着那把枪。
他拐过了一个又一个转角,和不计其数的家伙撞在了一起,随着人群踩踏在那些不幸摔倒的家伙身上,他的军盔在混乱中丢了,腰间的最后一包弹药也不知道在什么时间不见了。
“再等一会儿,看看有没有人跑出来,和咱们汇合的。”
最先传来的是尖啸,是刺破天际的可怕嚎叫,那是由无数人类还有不知道其他什么生物的哀嚎所汇聚的声音,一遍又一遍地折磨着所有人的耳膜:光是这一点,就足以摧毁那些最软蛋的家伙了。
衣衫褴褛的大军出现在了所有防守者的视野之中,或者说那根本就不是军队,而是一支彻头彻尾的奴隶军团:从天际的这一边延续到另一边的,是各种各样衣不蔽体的奴隶,他们中有的是人类,有的甚至穿着和拉托比斯一样的制服,而剩下的则是奇形怪状的异形,他们有着三条腿,五个眼睛,六条胳臂或者更多的看不出来作用的器官。
冉丹人不知道用了什么技术,也许是某种巫术,又也许是什么毒药,反正,那些亵渎的异形制造了比死亡更可怕的东西。
他听见了有人在叫自己的声音,然后扭头看去,只看到提格雷站在战壕的边缘向他招手:少尉的外衣已经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他的军服也被不知道什么东西撕开了一个大口子,甚至能看到最里面的黝黑皮肤与胸毛。
因为他们在与【自然】为敌。
所有的士兵都在开火,所有的士兵都在尖叫,不断翻腾的口水在子弹飞过的炽热空气中蒸发,只有这样才能稍稍缓解他们的恐惧与不安,在营地的最中心,那些大炮又迫不及待地吼叫了起来。
不知道跑了多久,也许是五公里,又也许是十公里,他们滚到了一个岩石之后,手脚并用的躺下,再也跑不动了。
而在战壕的最中央,包裹着一个不怎么规整的炮兵阵地,还有几座混凝土构成的机枪碉堡,正一刻不停地倾吐着火舌,它们是这座蔓延了十几公里的战壕的核心,也是这几千人能够撑下去的原因。
拉托比斯回头,看向了他短暂的居所:那里已经彻底的燃烧起来了,橙红色的火焰伴随着滚滚的浓烟,一路蔓延到了天际。
几乎是使出了最后的力量与勇气,拉托比斯跑了过去,提格雷拉了他一把,两个人踉跄地滚出了战壕,粘上了一身的泥水与恶臭的血。
某处。
完蛋了。
冉丹的进攻是【自然】的伟力,是黑色的浪潮,是崩摧的山峰,是一股又一股无法抵挡的可怕天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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冉丹又开始进攻了,拉托比斯只能听到在遥远的地平线上吹响了一种号角,一种让人莫名感到压抑与恐惧的号角。
“敌袭!!”
这一次,它似乎格外的沉重。
但是有一点是一样的:他们脸上的那副表情,那副麻木与绝望,足以让最勇猛的士兵不自觉的冷汗满背。
那些火炮阵地自从那些会飞的异形冲了进去之后就再无声响,只传来了一阵让人毛骨悚然的嘎吱作响的声音。
他奶奶的,会飞!
此时此刻,当看到数以万计这样的牛鬼蛇神向着自己的战壕扑来的时候,拉托比斯只有一个想法。
拉托比斯看向了提格雷的胸膛,他看到了那个被撕裂的大口子,那里放着提格雷视若珍宝的家信。
那是怎样的震动啊,就仿佛是一座山在奔跑,又仿佛是成千上万的野牛在一起夺路狂奔,连地面上的石子和弹壳都在因为这股震动而四处乱跳,不断地发出噼噼啪啪的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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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直到战火真正的烧到这里,拉托比斯才想起了什么:在之前,在那个叫夏娜的世界上,明明他们拥有更庞大的军队,更可怕的重炮,更完善的工事,但是他们还是溃败了,溃不成军。
拉托比斯在战壕里狂奔,他手中依旧紧握着那把枪,如同一只没有方向与目标的老鼠一般,惊慌失措的奔跑着,在他的身后传来了响彻天际的惨叫与嘶吼,让他不敢回头去看。
“少尉……你的信……”
这同样是一只鱼龙混杂的奴隶大军,但是与之前的那些可悲者不同,这一次出现在拉托比斯眼前的是:三五米高的可怕异形生物,浑身披挂着鳞甲;至少有六只手的异形,端着六把枪支,还有一口让人望而生畏的獠牙;而在更上面一些的地方还漂浮着一些奇形怪状的家伙,它们同样握着枪支,乍一看没什么,但是仔细看……
“这里!拉托比斯!这里!”
不知道是谁下了命令,也许是那个谁都不认识的军官,又也许只是一个恐慌士兵的胡乱叫喊,但是暴雨般的枪响很快就淹没了这个声音。
冉丹来了。
拉托比斯曾以为这座战壕已经足够的强大与吵闹了,毕竟他还能奢求什么呢:这里有整整五千多人,有大炮、有机枪、还有充足的补给,他甚至认为自己可以一直守在这里,直到老死为止。
有那么几分钟,他们只是喘气,不顾一切的大喘气。
几名暗黑天使站在一个无比晦暗的房间里面,他们的中间摆放着一张地图。
“开火!”
打了这么久,从夏娜到这里。
而人,最起码是他们这些人,是绝对战胜不了【自然】的。
很快,又一支大军出现在了天际线上。
正在看地图的暗黑天使点了点头。
“知道了。”
“无论如何,我们需要保证的就是【计划】的顺利实施。”
然后,就再也无人关注这个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