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慧照难得来一次，琼奴请他品酒，又认真记下他的评价。</p>
沈慧照面无表情地品尝着第四杯，脸色微变，瞧着琼奴专注垂眸的样子，他端坐如松，强忍着。</p>
琼奴一边给他解释着，沈慧照注视着她，琼奴的声音不疾不徐地传来，讲解时眼中闪烁的光彩，比任何灯火都明亮，那是一种纯粹的热情，对技艺的热爱，毫无矫饰，他端起便一饮而尽。</p>
他的耳根已经泛起不易察觉的红晕，但面上仍是一派冷峻，下意识握紧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试图用疼痛保持清醒。</p>
<i>琼奴</i>这一款最特别，发酵时加入了雪水，大人尝尝看？</p>
琼奴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沈慧照勉强聚焦视线，他望着琼奴，鬼使神差地又接过酒杯。</p>
酒液入喉，冰凉中带着一丝甘甜，确实如寒潭般清冽，可这凉意非但没能缓解他的眩晕，反而让体内的灼热更加鲜明。</p>
沈慧照感到一阵天旋地转，余韵在喉间灼烧，眼前的景象开始模糊重叠。</p>
琼奴忽然觉得不对劲，神色微怔。</p>
<i>琼奴</i>沈大人？</p>
琼奴眉头微蹙，不禁凑近了些。</p>
<i>琼奴</i>你看着，脸色不太好。</p>
沈慧照想回答无事，却发现嘴唇像灌了铅般沉重，视野边缘发黑，唯有她的面容依然清晰。</p>
看沈慧照仿佛呆怔住了，琼奴担忧地伸出手，指尖轻轻触向他的额头。</p>
沈慧照感到她的气息拂过自己发烫的脸颊，是淡淡的梨花香气。</p>
这一触碰如同火星落入干草，沈慧照几乎是本能地抓住了她的手腕，女子纤细的腕骨在他掌心微微颤动，肌肤相贴处传来令人战栗的温度。</p>
<i>琼奴</i>大人…？</p>
四目相对，琼奴眼里的担忧更深，而沈慧照在那双清澈的眸子里看到了自己从未有过的失态模样，官帽微斜，眼中燃烧着连他自己都不明所以的情绪。</p>
琼奴惊讶地睁大了眼，预感大事不妙。</p>
最后的克制在这一声中崩塌，沈慧照感到所有力气抽离，沉重的头颅不受控制地向前倾去，最终落在她仍被他握着的掌心。</p>
女子柔软的手掌托着他的脸颊，是他记忆中最后的感知。</p>
<i>琼奴</i>沈大人——</p>
惊呼仿佛隔着水幕，黑暗彻底笼罩了沈慧照的意识，他陷入了一片温暖而芳香的黑暗之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