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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潮终于退去，谢危缓缓睁开眼。</p>
第一眼看到的，是伏在案边睡着的郑楚玉。</p>
她的小脸枕在自己的手臂上，眉头微微蹙着，似乎睡得并不安稳，她的手依旧紧紧地握着他的手，传递着温软的暖意。</p>
连日来的冬雨，乌泱泱的天终于放光，落在她脸上，勾勒出柔和的轮廓。</p>
谢危静静地保持着姿势，没有动，他感受着掌心传来的温度，看着她毫无防备的睡颜。</p>
依然记得那双温暖柔软、无比坚定的手用力握住他冰冷的手，记得那笨拙却饱含真挚担忧的安抚声穿透他刻意造成的痛苦，直接落在他心上。</p>
自幼时的经历之后，在仇恨与死亡的阴影中独自挣扎求生，早已习惯了冰冷和疼痛，任何人的靠近都意味着危险和算计。</p>
这个被他视为棋子、计划着推向风口浪尖的人，未曾改变，一如六年前一样，用她最笨拙的方式，给了他一份毫无保留的、不带任何目的的温暖。</p>
以至于他的精心构筑的冰冷算计，在她的面前，显得如此苍白而卑劣。</p>
他极其缓慢地、近乎贪婪地反握住了那只温暖的小手，动作轻柔得仿佛怕惊扰了她的梦境。</p>
郑楚玉眼睫轻轻颤动，谢危有所察觉地又闭上了眼睛。</p>
郑楚玉辗转醒来，眨了眨酸涩的眼睛，这才意识到自己竟握着谢危的手睡了一夜。</p>
她轻轻地想要抽回手，却发现自己的手指被他牢牢扣在掌心，那力道不重，却带着不容挣脱的坚定。</p>
小姑娘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抬眼看向谢危。</p>
他仍在沉睡，但眉宇间痛苦的痕迹已经淡去，恢复了平日的清冷轮廓，长睫在眼下投下浅浅的阴影，薄唇微抿，呼吸均匀而绵长。</p>
郑楚玉抿唇笑着，情不自禁地凑近，从未如此近距离地看过他。</p>
平日里，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总让她不敢直视，此刻他闭着眼，倒显出几分难得的、毫无防备的柔和。</p>
谢危的五官生得极好，眉骨挺拔，鼻梁如刀削般笔直，下颌线条干净利落，像是画师精心勾勒的工笔画。</p>
<i>郑楚玉</i>先生真好看…</p>
她无意识地喃喃出声，声音轻得如同晨风拂过花瓣，话一出口，她自己都吓了一跳，生怕惊醒了他。</p>
但谢危的呼吸依旧平稳，似乎仍在沉睡，郑楚玉松了口气。</p>
又继续大胆地欣赏着，鬼使神差地，她伸出另一只自由的手，指尖悬在他眉骨上方，犹豫了片刻，终于轻轻落下。</p>
触到的那一瞬，她指尖微颤。</p>
他的肌肤微凉，却意外地细腻，眉骨的弧度在她指尖下延伸，像抚摸一块温润的玉石。</p>
她顺着眉骨轻轻描摹，来到他高挺的鼻梁，指尖沿着那完美的线条滑下，在即将触到唇峰时戛然而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