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绝非高山流水般的清越，而是金戈铁马的杀伐之音，带着一种压抑到极致的、亟待喷薄而出的戾气。</p>
琴弦在指尖剧烈震颤，发出如同铁骑踏破冰河的铮鸣，这琴声里没有哀思，没有缅怀，只有一种要将这天地、这命运、这所有束缚都彻底撕碎的狂怒与决绝。</p>
琴音在小筑内回荡、撞击，仿佛一头被囚禁的凶兽在咆哮。</p>
又是一声裂帛般的重音，琴声戛然而止。</p>
谢危的手指死死按在最后一根震颤的琴弦上，胸口微微起伏，月光落在他俊美无俦却毫无表情的脸上，比窗外的寒夜更加冰冷幽邃。</p>
“先生。”</p>
两道身影如同融入夜色的影子，悄然地出现在门口，正是刀琴与剑书。</p>
<span>谢危</span>说。</p>
谢危听不出任何情绪波动，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琴音与他毫无关系。</p>
“郑老伯的灵堂已布置妥当，魏府派了得力人手操持，魏使君正陪着女郎。”</p>
刀琴的声音平板地汇报着，听到魏俨陪着郑楚玉，谢危搭在琴弦上的指尖微不可察地蜷了一下。</p>
剑书紧接着补充，声音带着一丝迟疑：“先生，郑老伯临终之言…我和刀琴在外…听到了。”</p>
他们作为谢危最隐秘的护卫，当时就在屋外警戒，自然将郑伯托孤和谢危那个“好”字听得清清楚楚。</p>
小筑内陷入一片令人窒息的死寂，只有窗外寒风呼啸的声音。</p>
“咱们还要继续按计划行事吗…”</p>
剑书小心询问，也问得含蓄，意思却很清楚，是否还要利用郑楚玉的“牡丹命格”作为诱饵。</p>
谢危缓缓抬起头，月光照亮了他半边侧脸，线条冷硬如刀削，那眼神幽深，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威压。</p>
他没有回答剑书的问题，反而用一种极其平静的语调反问：</p>
<span>谢危</span>我何时说过，要改变计划？</p>
刀琴和剑书的眼中俱闪过震惊，谢危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窗外沉沉的夜幕和远处灵堂方向隐约透出的灯火，只有掌控一切的睥睨和残忍的清醒。</p>
<span>谢危</span>答应护她周全，便一定会护她周全。</p>
<span>谢危</span>我可以让她此生无虞，安享荣华，母仪天下…</p>
他微微一顿，每一个字都重若千钧，带着凛冽的杀伐之气。</p>
<span>谢危</span>但这龙椅上坐的是谁——</p>
<span>谢危</span>由我说了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