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宣恭敬行礼，转身退出帐外。夜风拂过，他后背微凉，这才惊觉衣衫已被冷汗浸透。</p>
他回头看了一眼紧闭的帐帘，眸中情绪复杂。</p>
晨雾初散的镜湖宛如一块被晨光吻醒的碧玉，湖面泛着细碎的粼光。远处飞瀑如练，水声与林间鸟鸣和成天然韵律。微风拂过，带着湖水特有的清冽，吹散了最后一缕薄雾。</p>
“娘娘，昨夜连夜备了船，可要泛舟镜湖？”</p>
瑾宣立在湖畔，紫袍玉带被晨露沾湿也浑不在意。他身后停着一叶扁舟，船身是青白色，船头雕着鸾鸟纹样。</p>
易文君一听也来了兴致，牵着萧澈走近，孩子一见小船就欢呼起来：“母后！我们能坐这个吗？”</p>
“自然。”她弯腰替儿子整了整衣领，抬眼时与瑾宣目光一触，难得给了他好脸色。</p>
舟身轻晃，易文君抱着萧澈稳稳落在船头。侍女要跟来伺候，被她摆手止住：“不必。”</p>
瑾宣亲自执桨，竹篙一点，小舟便滑向湖心。水波荡漾间，萧澈趴在船沿，小手拨弄着清凉的湖水，忽然惊叫：“鱼！好大的鱼！”</p>
易文君顺着儿子手指望去，果然见几尾银鳞大鱼在船底游弋。她指尖轻点水面，一缕内力悄无声息地没入水中，鱼群顿时围着小舟打起转来，鳞片在阳光下折射出彩虹般的光泽。</p>
“瑾宣好厉害！”萧澈仰起小脸，眼睛亮晶晶的，“赏！重重有赏！”</p>
易文君失笑，这孩子倒是把宫里那套学了个十成十。她朝岸上候着的侍女微微颔首，立刻有人捧着锦囊挨个分发赏银。护卫们受宠若惊，连声谢恩。</p>
小舟行至湖心，易文君取出青冥琴横放膝上。瑾宣识趣地停桨，任船随波轻荡。琴音起时，惊起一行白鹭，雪羽掠过如镜的湖面，倒影与真身难辨虚实。</p>
萧澈乖乖偎在母亲身边，黑葡萄似的眼睛一眨不眨。他虽不懂音律，却能看见随着琴音泛起的青蓝色光纹，正一圈圈扩散开去，所过之处，湖水竟浮起细小的光点，宛如星河倾落。</p>
瑾宣望着那个抚琴的剪影，突然理解了陛下——这般人物，见过便再难放手。</p>
“瑾宣。”琴音忽止，易文君唤他，“回岸吧。”</p>
瑾宣猛然回神，才发现日已近午。阳光将娘娘的侧脸镀上一层金边，长睫投下的阴影里，那双眼尾微垂的眸子比湖水更令人沉溺。</p>
“是，娘娘。”</p>
竹篙轻点，小舟调头。远处营地已升起袅袅炊烟，一切都恰到好处地安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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