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闯的脸，一下子就白了。
不是形容，是真真正正的，血色褪尽的惨白。
“林……林哥？”
他的声音打着颤，牙齿上下磕碰，发出咯咯的轻响。
“我……我能不能……在车里等您？”
他指了指那辆橙色的越野车，那温暖舒适的驾驶室，此刻在他眼中是唯一的安全港湾。
“我给您看车，保证谁也偷不走。”
林风没说话，只是回身朝公园深处走去。
他的动作，就是答案。
刘闯的身体抖得和筛糠一样。
跑？
他不敢。
这个男人的手段，他想都不敢想。
不跑？
跟着进去，那黑漆漆的公园，看着就和怪兽张开的大嘴一个样。
他只挣扎了两秒钟。
求生的本能，让他连滚带爬地跟了上去。
晚上的风灌进脖子里，让他刚换上的名牌衣服，起不到半点保暖作用。
公园里没有路灯。
只有天边城市折射过来的微弱光线，勉强勾勒出树木张牙舞爪的轮廓。
脚下是枯枝败叶，踩上去，发出“咔嚓”、“咔嚓”的脆响。
这声音在死寂的夜里，被无限放大。
刘闯每走一步，都感觉自己的心跳也跟着“咔嚓”一下，快要碎了。
他掏出手机，打开手电筒功能。
一道光柱刺破黑暗，却让周围的影子显得更加诡异。
光柱晃动，照过一尊缺了半边脸的石像，照过一个空荡荡的秋千架。
秋千还在前后轻轻摇晃。
“吱呀……吱呀……”
刘闯“嗷”地一声叫了出来，差点把手机扔出去。
“闭嘴。”
林风的声音从前面传来，不带一丝温度。
刘闯立刻用手死死捂住自己的嘴，把剩下的尖叫全堵回了喉咙里。
他看到林风的背影，在手电筒的光里，走得那么稳，那么从容。
仿佛不是走在一个废弃的公园里，而是在自家的后花园散步。
两人一前一后，气氛压抑。
空气里的水汽越来越重，还夹杂着一股淡淡的腥味。
林风的脚步停下了。
刘闯没注意，一头撞在他坚实的后背上。
“林哥……”
他刚想道歉，顺着林风的站立方向看过去。
一片湖。
一片在夜色里，黑得发亮的湖。
湖面平静无波，倒映不出任何光。
这就是北川公园的情人湖。
说是湖，面积不大，更像一个大点的池塘。
湖边立着一块牌子，上面的字迹已经斑驳。
【水深危险，请勿靠近】
一股寒意从刘闯的脚底板，顺着脊椎一路窜上天灵盖。
他感觉这里的温度，比公园门口低了至少五度。
林风走到湖边，从口袋里掏出那部新手机。
屏幕亮起，显示时间：22:58。
他没再动作，就那么静静地站着，注视着湖面。
刘闯大气不敢出，缩在林风身后，用手电筒的光在湖面上来回扫射。
除了黑色的水，什么都没有。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
刘闯感觉自己快要被这死寂的气氛逼疯了。
他很想问问林哥到底在等什么。
可他不敢。
手机屏幕上的数字，跳到了23:00。
子时已到。
平静的湖面，中心处，毫无征兆地冒出了一个水泡。
“咕嘟。”
声音很轻。
刘闯的瞳孔却猛地收缩。
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
一连串的水泡从湖心冒出，仿佛湖底有什么东西在呼吸。
湖心的水面开始旋转，形成一个小小的漩涡。
一个苍白的东西，慢慢地，从漩涡中心浮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