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
“杀!”
“杀!”
……
又过了十天。
越阳城外,战士们嘶吼咆哮之声震耳欲聋。
无穷无尽的士兵如同潮水般朝着这数百年古都涌来。
悍不畏死的奋勇之人攀上登墙梯面对着落石和流矢依然毫不畏惧,快速向上冲去。
上面的人从中跌落,下面的人又继续向上爬去。
“冲啊!先登,先登!”
“先登者居首功!”
他们满眼热切,高声呼喊着。
胜利近在眼前,只要爬上城墙,后面源源不断的盟军便可以帮助他们,彻底将城墙上的这些守军撕碎。
屹立在这里数百年的城门历经了沧桑,见证了百年风云变幻,见证了无数英雄豪杰的崛起,为一国天下所尊敬。
然而今日,却是被巨大的攻城锤不住死命敲打着。
推着攻城锤的人们,一个被箭矢射死,后备之人便紧随而至,他们浑身肌肉充血,双目赤红,厉声嘶吼。
一旦城破,便是栽了。
“轰轰轰!”
投石车在远方朝城池投射着巨石。
将这经历了数百年沧桑的古城砸的坑坑洼洼的。
人本身就是一种充满破坏欲望的生灵。
冲冲冲!
杀戮,占领,掠夺,胜利!
无穷无尽的欲望占据着将士们的脑海。
现在胜利可是近在眼前了!
攻破了这座城,大齐便是乾元最大的国。他们的起义就成功了,他们的君王论功行赏,他们便是新的权贵!
血衣军本就是一群亡命之徒,成功仅剩半步之遥,憋了一个月,何不奋勇向前?!
这些人就是些怪物!
相较之而言,站在高高的城墙之上的守军,那便是另外的一副精神状态了。
本来就没什么希望,本来粮食补给就渐渐告罄。
城墙上,看着下面这一群如狼似虎般疯狂的士兵,陈国的守军也为之一颤,士气溃散。
最绝望的战争莫过于看不到赢的希望。
怎么赢?怎么守?
守住了又如何?援军在哪?
这泱泱数十万的军团,总能攻破城墙,推倒城门,爬上城楼……将他们尽数斩杀。
必死之路,如何能有前进的动力?
“唉……这……”
城楼之中,听得气势雄浑的喊杀声,一身戎装的英武将军也不禁垂了垂眸,暗叹了声:“陛下,这……这让臣如何守啊!”
没有援军,没有粮草,没有后路,士气低迷……这如何能赢呢?
越阳城的守将已经换了好几个了。
最终换上了董正宏养的死士,名为董谨。
现在国之将亡,体系混乱,随意提拔也不会被人说什么了。
城市守将至关重要,必须要保证忠诚。
然而,无论再怎么换,现实条件都无法改变。
就算是换上军神,面对这样的情况也束手无策啊!
死守下来,也不过是所有人都丧了命罢了。
……
“陛下,三日之内,我军必将踏破越阳城门!”
终于,陛下终于是松口攻城了!
军阵之中,染血的披风随风飘扬。
魁梧威严的草莽君王乘着高头大马,远瞰着那喊杀声不断的惨烈攻城之战。
虽说他是领兵打仗,与兵同吃同住,身先士卒的君王。
但是攻城之战,是用人命来填的战争,九死一生。
定然是不能让最为尊贵的领袖参加到战场之中的。
身边的将领看着那厮杀的战场,不住兴奋的朝着汪槐喊道。
不通军事的和尚都看得出来,这一战必胜。
他们这些久经沙场的将军自然更是看得出来,所以他们才急切地想要攻城,想要闯进越阳,彪炳史册。
晚一天,便有可能发生变故。
“嗯。”
汪槐只是坐在马上,静静的看着攻伐的战场,看着一个个士兵殒命。
面上却并无夙愿马上得偿的激动,反倒是沉着如水,一脸平静。
等了这些天,他终于还是下令攻城了。
一来他也有些等不及了。
二来他也听了下边人的谏言,越阳百姓众多,率先遭难的也是百姓,围城下去,只能掏空城市的资源,得到一座死城,得不偿失。
三来那些奇诡的存在,若是想使手段,无论如何都能使,不如就做好准备,咱们彼此做过一场。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每一个瞬间都有人在死亡,冲锋和杀戮。
从中午到晚上,耀眼的太阳也渐渐落下了西山边陲。
余晖昏黄,映照着惨烈的战场。
硝烟滚滚,烈火熊熊燃烧,尸体遍地,血流成河。
但即便是如此,后来者依旧是踩踏着前者的尸体,朝着前方冲将上去。
“哈哈哈哈!”
“我为先!”
第一个登上城墙的血衣军狂放的笑着,猛地将手中的刀尖插进了守军的胸膛之中。
炽热鲜血洒在了他的脸上,狰狞可怖。
“娘~孩儿建功了!”
与此同时,
夕日最后的一抹余晖落终究是落下了山去,黑暗笼罩大地。
不知怎得,忽而刮起了阴风来,战场上的人们凭白感受到了一股深入骨髓一般的冷意。
中军之中的汪槐莫名打了个寒噤,不自觉地握紧了手中大刀的刀柄。
他死死的盯着前方战场。
不知何时,从泥土的阴影之中钻出了一道人影来。
士兵们俱是朝着越阳城奋勇冲锋,唯独他,反其道而行之,与士兵们的身影错开,朝着汪槐的方向走来。
令人惊讶的是他的脸竟然没有五官。
这小小的人影似乎不值一提,但是还是被汪槐注意到了。
他看对方的同时,对方那张没有五官的面容,似乎也看向了他。
“嘻嘻……”
伴随着阵阵阴冷的笑意。
“冥土敕令!”
“偷天!”
纹印着青面獠牙恶鬼符文的巨大旗帜忽而出现在了他的手中,猛地插在地上。
霎时间,紫色的未知符文骤然在地面亮起,以其为中心,朝着四周扩散开来,将汪槐所在的中军全都笼罩在其中。
大地震颤,风起云涌。
“护驾!”
“护驾!”
汪槐身边的几个将军瞬间感受到了不对劲,不住呼喊着。
下一瞬,漆黑的半圆形屏障以那怪人为中心,快速朝着四周扩散。
眨眼间,便是将无数人全都笼罩在了其中。
这屏障昏暗无光,即便战场之中烈火灼灼燃烧,火光闪烁,这里也投不进半点光亮,伸手不见五指。
这里是纯粹的黑,什么都看不见。
不过出奇的是,遇到了这样的奇诡怪事,汪槐的军队却是半点骚乱都没有,所有人依旧是整整齐齐地站在原地,等待着汪槐的指令。
无人发声,仿佛是死了一般。
“陛下!”
几个忠诚的将军守卫在汪槐的身边。
在其身后,一人随意丢了手中的酒葫芦,提着铁棒,无神的双眼偶尔闪过精光,醉鬼叶无醉。
“大哥!”
体型健硕,浑身肌肉虬扎的战士晃了晃手中战斧,语声关切。
战场厮杀以一敌百,无人可当的血衣猛士,战鬼邢永。
一人手持弓箭,眼瞳锐利,拉弓满月,即便什么都看不见,但却凭着直觉,锁定了一个方向,山鬼黄凡。
“陛下……”
身形隐匿于黑袍之中,眼见着这般景色,他眉头紧锁,握紧了手中禅杖,占星鬼齐源。
血衣九鬼,汪槐最亲密的嫡系,随他一路起势,走到现在。
这次来了四人,与汪槐共度这最后的难关。
他们是以鬼为名的人,而在他们的对面,黑暗之中看不得半分轮廓,只觉阴冷之风吹拂,似乎有什么东西出现了。
汪槐知道他们是谁。
等了这么久,总归是以来了,死地冥土的鬼神,踏入了人间之地。
他早已有所预计,高举手中大刀,高声呼喊到:“生火,拼杀,不可回头!”
环绕在他身边的这五千兵士,都是追随他一路拼杀而来,最精锐的部队。
军纪严明,锐不可当。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只听汪槐的号令,不会因任何外物而扰乱军心。
更遑论是汪槐早已提前说明了此事。
无数星星点点的火光在这奇诡结界之中亮了起来。
光芒闪过,冥土恶鬼的旗帜飘扬,映照出了几个身形各异的人影。
无头的巨人,独臂独腿的怪客,无面之人,沐浴鲜血的老者,胸前空空的阴森之人……
斩首王,独臂将军,无面鬼,笞血王,剜心鬼……传说之中的鬼神。
只有五人罢了,却仿佛可以挡住千军万马。
那无面之人轻笑了声。
下一瞬,阴风呼啸,深入骨髓。
所有火光又在一瞬间湮灭,所有人都只看到了一道影子,眼前的一切都重新回归黑暗。
“回首斩!”
斩首王又一次论起了手中拿着的巨大链斧,轻声低喝。
斧子化作飞灰,消失不见。
几个士兵忽而浑身一颤,心脏仿佛被仅仅揪住,摔倒在地上,失去了生息。
无形的刀罡斩过,还有几个士兵被斩断了半边身子。
“以我鲜血铸甲衣,以我英魂殉太平!”
“血衣无敌!”
“血衣无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