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与此同时,帝师府那边也在动。
陈元这几日没出门,倒是让徐长风把各郡反馈的讲政人选名册送到案前,一份一份翻着看。
江南、岭西、齐州、文昌、北路……这些地方全准备成立“讲政试点”,但名单上那帮人,说好听点叫“旧识”,说难听点,全是“朝中老关系”。
徐长风看出他意思了,问了一句:“您要不要亲下名单?”
陈元摇头:“我不下。”
“他们若想进讲政,就得按讲政规矩来,不是我一句话。”
徐长风心领神会,笑了:“您这是放了把火,看谁敢不敢往里跳。”
“他们若真跳进来,那以后就不是六部之人,是制度之人。”
这天晚上,帝师署发出一道密令:设“讲政四路监察使”,江南、北路、岭西、齐州各出一人,由讲政主使柳依依调配,帝师署只做总存档。
这道命令一出,天下讲坛全部炸了。
因为从这刻起,全国讲政的“首发四路”名义上归柳依依调度,实际上,是制度第一次正式脱离朝廷六部,开始以“实权”架起“国骨”。
也就是这天夜里,陈元在案前写了一句话。
“讲政出江南,制度行天下。自此之后,规不归权,归于理。”
这天一早,天衣卫总院送来一封锦盒密函。送信的不是别人,正是女帝身边的内侍总领,说是“陛下口谕,不许旁人开”。
徐长风把盒子搁在陈元书案前,只说了句:“宫里等着您回话。”
陈元拆开一看,是一道亲笔诏命,下面红墨还没干透。
意思很简单。
女帝让他即日入宫。
名义上是“问讲政试点之事”,但信尾那句“政理之上,尚需共论”,这几个字不寻常。女帝从不跟人共论什么东西,她一向是拍板的。
陈元放下纸,没说话,换了件乌金织锦外袍,吩咐备车。
当天下午,帝师专车进了宫城,没走正门,走的是内道东偏门,一路绕过前朝内阁,直入昭德宫。
这不是寻常接见,是女帝自己私下召他,连太后、内阁都不知道。
陈元到了昭德宫,刚落座,女帝就开口:“你是真不想当朝中之人了?”
“你把讲政一归、四分、再立主使,这江州、岭西、北路、齐州,你这是打算按自己的规矩改整个天下?”
陈元没插话,只看她。
女帝盯着他看了一会,手指敲了敲茶盏:“你是想让讲政变成六部之外的第七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