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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眼，目光灼灼地看着她，那双素来沉静的眼睛里，此刻翻涌着惊涛骇浪，有紧张，有忐忑，更有孤注一掷的认真。<span>富察傅恒</span>景娴，这玉镯，我本想……等我立了功，风风光光地去求太后赐婚时，再亲手为你戴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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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娴的呼吸猛地一滞，像被施了定身法，眼睁睁地看着那只玉镯，心脏跳得像要撞破胸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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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an>富察傅恒</span>可我不敢等了。</p>
傅恒的喉结滚了滚，声音带着点沙哑，<span>富察傅恒</span>准噶尔的战事，谁也说不准。我不敢保证自己能活着回来，更不敢让你……等一个未知的结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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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玉镯往她面前递了递，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发颤：<span>富察傅恒</span>这玉镯，你先拿着。若是……若是我能活着回来，我定会骑着战马，带着军功，堂堂正正地站在你面前，求皇上赐婚，求太后成全。到那时，我再亲手为你戴上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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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an>富察傅恒</span>可若是……</p>
他顿了顿，眼底闪过一丝痛楚，却很快被坚定取代，<span>富察傅恒</span>若是我回不来，你就把它扔了，当我从未说过这些话，找个好人家，安稳度日，忘了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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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几个字，他说得极轻，却像重锤，狠狠砸在景娴的心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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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着傅恒眼里的光，看着他递过来的玉镯，看着他被夜露打湿的发梢，眼泪终于忍不住，像断了线的珠子，噼里啪啦地掉在衣襟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水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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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钮祜禄景娴</i>谁、谁要忘了你！</p>
她哽咽着，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清晰，<i>钮祜禄景娴</i>富察傅恒，你听着，你必须回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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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猛地抬手，不是去接玉镯，而是紧紧抓住了傅恒的手腕，力道大得像怕他跑了。她的指尖冰凉，带着泪水的湿意，烫得傅恒心口一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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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钮祜禄景娴</i>你必须活着回来！</p>
景娴瞪着他，泪眼婆娑，却像只炸毛的小兽，带着股倔强的狠劲，<i>钮祜禄景娴</i>你要是敢不回来，我就……我就把这玉镯砸了，永远不想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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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恒看着她哭红的眼睛，看着她紧攥着自己手腕的手，看着她明明害怕得要命，却偏要装作凶悍的样子，心里那点忐忑和不安，瞬间被巨大的暖流淹没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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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反手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熨帖着她的冰凉。<span>富察傅恒</span>好。</p>
他郑重地点头，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温柔，<span>富察傅恒</span>我答应你，一定回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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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穿过禁苑，带着蔷薇的香气，吹散了两人之间的沉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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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娴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抓着他的手，脸“腾”地红了，慌忙想松开，却被傅恒握得更紧了些。他将玉镯塞进她手里，然后用自己的手，轻轻包裹住她的，让那温润的玉镯，贴着她的掌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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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an>富察傅恒</span>拿着。</p>
他的声音很轻，带着点不容拒绝的意味，<span>富察傅恒</span>等我回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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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娴低着头，泪水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也落在那只玉镯上，冰凉的玉面瞬间变得温热。她点了点头，声音细若蚊吟，却清晰地传进傅恒耳朵里<i>钮祜禄景娴</i>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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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忽然传来更夫的咳嗽声，离得不远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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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钮祜禄景娴</i>我该走了。</p>
景娴慌忙抽回手，将玉镯紧紧攥在手心，冰凉的触感让她稍微冷静了些。她胡乱擦了擦眼泪，瞪了傅恒一眼，<i>钮祜禄景娴</i>你也要保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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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她转身就往苑门口跑，鹅黄色的身影在月色里，像只急于归巢的小鸟。跑到门口时，她忽然停住，回头看了傅恒一眼，月光落在她含泪的眼睛里，亮得惊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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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钮祜禄景娴</i>我等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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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字，轻飘飘的，却像羽毛，轻轻落在傅恒的心尖上，瞬间开满了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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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在原地，看着那抹鹅黄色的身影消失在苑门外，手里仿佛还残留着她的温度。掌心的玉镯被她带走了，可他却觉得，有什么更重要的东西，被留在了自己这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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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苑的风依旧凉，可傅恒的心里，却像燃着团火，暖得能烧化这漫漫长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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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他将奔赴沙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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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里有刀光剑影，有黄沙漫天，有生死未卜的凶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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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不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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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他知道，京城的禁苑里，有个穿鹅黄色衣裙的姑娘，会攥着一只玉镯，等着他回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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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够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