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往前冲,胸口几乎要撞上刀尖:<span>富察傅恒</span>让开!我只要问她一句话!就一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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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肆!”侍卫长的刀猛地抬起,寒光扫过傅恒的脸颊,“富察将军战功赫赫,难道要毁在一个女人手里?您别忘了,您是富察家的长子,是大清的将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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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察家?将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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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词像针,扎得傅恒的理智疼了一瞬。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手,那只握刀杀过敌、攥缰绳磨出血的手,此刻正抖得不成样子。掌心的伤口裂开了,血珠顺着指缝往下滴,落在滚烫的青石上,瞬间洇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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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还是想不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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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用半条命换来的军功,难道还抵不过一道圣旨?他和景娴的情分,难道就因为“皇上看中”,就要一笔勾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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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an>富察傅恒</span>我再说一遍,让开。</p>
傅恒的声音沉得像从地底钻出来的,眼神里的红血丝越来越密,像要滴出血来。他缓缓握紧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甲胄的关节处发出“咔”的轻响,那是他准备动手的征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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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卫长显然也看出来了,他挥了挥手,御林军的刀齐齐往前一步,刀刃相碰,发出整齐的脆响,像在警告。“富察将军,您若再往前一步,就是抗旨。”他的声音没有起伏,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抗旨的后果,富察家担待得起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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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察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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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三个字像盆冰水,兜头浇在傅恒头上。他猛地想起阿玛鬓边的白发,想起母亲夜里为他求的平安符,想起整个家族的荣耀系在他身上……他可以不管自己的命,可他不能毁了富察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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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景娴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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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等他的姑娘,现在是不是就站在那扇门后?是不是也在等他?是不是也像他一样,被这宫墙困得喘不过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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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恒的目光越过御林军的刀墙,死死盯着那扇紧闭的宫门。门内静悄悄的,连檐角的风铃都没响,像座死寂的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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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忽然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攥紧的拳头慢慢松开,掌心的血滴在地上,洇成朵绝望的花。盔甲的重量压得他直不起腰,那些边关的战功、手里的刀、心里的念想,在“皇上的妃嫔”这六个字面前,碎得连渣都不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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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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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声笑从他喉咙里挤出来,比哭还难听。他往后退了一步,御林军的刀依旧指着他,可他已经看不见了。眼里只有那扇门,那扇隔开了他和景娴,隔开了过去和未来的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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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他赢了准噶尔,赢了战功,却赢不过皇权,赢不过这深宫高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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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恒的肩膀垮下来,甲胄上的尘土簌簌往下掉。他最后看了眼那扇门,转身,一步一步往回走。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疼得他五脏六腑都在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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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的御林军收了刀,可他觉得,那刀光永远刻在了他背上,像道耻辱的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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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玉轩的门,终究是没能推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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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他和景娴的缘分,终究是被这皇权,拦在了再也无法靠近的地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