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殿的血腥味还没散去，混着浓烈的药味，呛得人嗓子发紧。弘历守在景娴榻边，指腹一遍遍摩挲着她冰凉的手背，眼底的红血丝比烛火还要刺眼。李院判刚施完针，满头大汗地退到一旁，颤声道：“皇上，娘娘暂时稳住了，但毒素侵体太深，怕是……怕是要好好将养些时日，不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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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an>弘历</span>不然怎样？</p>
弘历的声音像淬了冰，吓得李院判“噗通”一声跪下，连连磕头：“奴才该死！奴才一定尽全力调理娘娘的身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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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李玉拖着瘫软如泥的张太医进来，后面跟着两个侍卫，架着披头散发的纯妃。她的素色宫装被扯得稀烂，露出的胳膊上满是挣扎的瘀青，嘴角还挂着血迹，哪里还有半分昔日妃嫔的体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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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张太医被扔在地上，像条蛆似的来回蠕动，“都是纯妃逼奴才的！她抓了奴才的老母亲，奴才要是不从，她就……她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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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胡说！”纯妃猛地挣开侍卫，疯了似的扑向张太医，指甲狠狠挠在他脸上，“是你收了本宫的银子！是你自己贪生怕死！你这个狗东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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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an>弘历</span>够了！</p>
弘历猛地踹翻旁边的梨花木桌，药碗碎了一地，褐色的药汁溅在纯妃惨白的脸上，<span>弘历</span>到了这个时候，还在狗咬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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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纯妃，眼神冷得像腊月的冰窖。这个女人，曾在御花园摔过景娴的荷包，曾在禁足时买通宫女藏巫蛊娃娃，如今竟敢下此毒手，想让景娴死无葬身之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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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an>弘历</span>李玉。</p>
弘历的声音平静得可怕，<span>弘历</span>取毒酒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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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纯妃吓得魂飞魄散，浑身抖得像筛糠，她连滚带爬地扑到弘历脚边，死死抱住他的龙袍下摆，指甲几乎要嵌进布料里，“皇上饶命！臣妾知错了！臣妾再也不敢了！看在臣妾曾侍奉皇上的份上，饶了臣妾这一次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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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涕泪横流，脸上的脂粉被冲得乱七八糟，露出底下蜡黄的皮肤，看着既可怜又丑陋。“皇上，是景娴那个贱婢陷害臣妾！是她想除掉臣妾才自导自演的戏码！您不能信她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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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an>弘历</span>闭嘴！</p>
弘历一脚将她踹开，纯妃像个破布娃娃似的摔在地上，嘴角溢出鲜血。他指着榻上昏迷不醒的景娴，双目赤红：<span>弘历</span>娴儿为了替你求情，在朕面前跪了两个时辰；你被禁足，她还劝朕给你留三分体面。你就是这么回报她的？用藏红花和龙胆草，想让她死在你前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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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妃被踹得五脏六腑都像移了位，却还在嘶喊：“她是装的！她从来都是装的！她就是想夺了臣妾的位置，想让钮祜禄家独大！皇上，您醒醒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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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an>弘历</span>拖下去。</p>
弘历懒得再看她一眼，转身回到榻边，轻轻拂去景娴鬓边的碎发，动作温柔得像是在呵护稀世珍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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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玉捧着个乌木托盘进来，上面放着盏白玉酒杯，酒液漆黑如墨，在烛火下泛着诡异的光。两个侍卫架起还在挣扎的纯妃，她的指甲在金砖上划出刺耳的声响，留下几道血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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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臣妾是苏大学士之女啊！您杀了臣妾，苏家不会放过您的！”纯妃的嘶吼声越来越远，带着绝望的尖利，“钮祜禄·景娴！你这个毒妇！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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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墙拐角处，景娴扶着碧月的手，静静站在阴影里。她刚醒过来，脸色依旧苍白，嘴唇没半点血色，可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纯妃被拖过宫道时，疯癫的目光恰好扫过来，像淬了毒的刀子，狠狠扎向她藏身的方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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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目相对的瞬间，景娴没有躲。她就那么静静地看着，看着纯妃被侍卫死死按住，看着李玉将那杯毒酒强行灌进她嘴里，看着她脖颈剧烈地抽搐，瞳孔一点点放大，最后像条死鱼似的瘫在地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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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腥味顺着风飘过来，带着股甜腻的腥气。景娴的指尖微微发凉，却没有半分颤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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