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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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宁宫的药味浓得化不开,像块湿冷的布,裹得人喘不过气。窗纸被风吹得簌簌响,透进些灰蒙蒙的光,落在太后枯瘦的手上——那只手曾戴着赤金护甲,握着佛珠,如今却只剩层薄皮裹着骨头,指甲泛着青紫色,像朵快蔫透的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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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娴跪在榻边,凤袍的裙摆铺在冰凉的金砖上,硌得膝盖生疼,可她顾不上。她握着太后的手,那手凉得像块冰,她用自己的掌心裹着,想焐热些,可寒气顺着指缝钻进来,冻得她指尖发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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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咳……”太后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枯瘦的肩膀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帕子捂在嘴边,很快就洇出片刺目的红。景娴连忙伸手顺她的背,指尖触到她背上的骨头,硌得人心头发紧——才半年光景,那个总爱坐在暖阁里剥松子、骂内务府采办不用心的姑母,怎么就瘦成这样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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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太后喘着气,声音细得像游丝。景娴连忙端过旁边的银碗,用小银勺舀了点温水,小心翼翼地喂到她嘴边。水顺着太后的嘴角流下来,打湿了领口的素色寝衣,留下片深色的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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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头……”太后喝了两口,气息稍匀,枯瘦的手指忽然用力,攥住了景娴的手。那力道不大,却带着股执拗,像怕她跑了似的,“你……你坐下,陪姑母说说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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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娴依言坐在榻边的矮凳上,另一只手轻轻替她掖了掖被角。被子是去年江南进贡的云锦,暖融融的,可太后的手还是凉,连带着景娴的心也跟着发冷。她看着太后眼窝深陷的眼睛,那里面曾盛着威严和算计,如今只剩下浑浊的疲惫,像口快干涸的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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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刚入宫那年……”太后忽然笑了,嘴角的皱纹挤在一起,像朵皱巴巴的菊,“穿着粉格格的旗装,站在廊下怯生生的,见了哀家都不敢抬头。那时哀家就想,这丫头,怕是熬不过头三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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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娴的睫毛颤了颤,泪珠“啪嗒”掉在太后手背上,烫得太后瑟缩了下。她想起刚入宫的冬天,纯妃故意在雪地里罚她跪了半个时辰,回来发了高烧,是太后悄悄让人送了碗姜汤,还骂她“没出息,眼泪不值钱”。那时她不懂,以为太后嫌她软弱,后来才明白,那是姑母在教她——宫里的眼泪,流了也白流,不如攥紧拳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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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你熬过来了……”太后的手指划过她的手背,那里有块浅淡的疤,是当年被纯妃宫里的太监推搡,撞在廊柱上留下的,“从娴妃到贵妃,再到皇后……你比哀家想的,狠多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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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钮祜禄景娴</i>太后……</p>

景娴的声音哽咽了,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砸在两人交握的手上,<i>钮祜禄景娴</i>臣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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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叫太后。”太后打断她,眼神忽然亮了些,像残烛最后跳的火苗,“叫姑母。在这儿,没旁人,你就是朕的侄女,钮祜禄家的景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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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钮祜禄景娴</i>姑母……</p>

景娴咬着唇,把哽咽咽回去,泪水却流得更凶了。这些年,她在人前是端庄的皇后,在弘历面前是温顺的妻,在永琰面前是严厉的额娘,只有在太后这儿,她才能偶尔卸下铠甲,做回那个会哭鼻子的丫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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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抬手,枯瘦的指尖擦过她的脸颊,像片枯叶扫过,带着药味的凉:“委屈你了,丫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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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五个字,像把钥匙,打开了景娴这些年所有的委屈。纯妃的毒,朝臣的参奏,后宫的明枪暗箭,还有那些深夜里抱着永琰,怕他被人暗害的恐惧……桩桩件件,都涌了上来。她想放声哭,可只能死死咬着帕子,肩膀抖得像筛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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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吧……”太后拍了拍她的手,声音软得像棉花,“在姑母这儿,哭出来不丢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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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外的风卷着枯叶,撞在窗纸上,发出“砰砰”的响,像谁在敲门。李玉领着太医候在廊下,不敢进来,只能听见里面压抑的哭声,低低的,缠得人心头发紧。弘历站在廊柱旁,手里捏着串紫檀佛珠,转得飞快,眉头皱得像团乱麻——他知道景娴跟太后亲,可没想到,这哭声里藏着这么多他不知道的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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