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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摩挲着玉佩上的裂痕，忽然想起纯妃被赐死那天，也是这样的深夜。弘历攥着她的手，指甲几乎嵌进她的肉里：“娴儿，别怕，有朕在，谁也伤不了你。”那时她信了，以为有他护着，就能在这深宫里安稳度日。直到后来她才明白，能护着自己的，从来只有手里的权力和不眨眼的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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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徐阁老……招了。”天快亮时，刑部尚书跌跌撞撞地跑进来，手里捧着份血书，膝盖上还沾着泥，“他供出了二十七个同党，都是……都是前朝的老臣，还有……还有五王爷的旧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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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娴接过血书，上面的字迹潦草不堪，混着暗红的血渍，有些字已经模糊不清。可“五王爷旧部”那几个字，却像烧红的烙铁，烫得她心口发疼。永琪……那个当年总爱跟在她身后叫“皇额娘”的孩子，到死都没放下对永璂的敌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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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钮祜禄景娴</i>同党一律抓起来，家产抄没。</p>
景娴把血书放在烛火上，看着它慢慢蜷曲、燃烧，<i>钮祜禄景娴</i>五王爷的旧部，不必审了，直接赐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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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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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部尚书退下后，景娴看着案上那堆抄家清单，金银珠宝、良田美宅，密密麻麻写了三大张。最底下压着本奏折，是徐阁老昨天刚递上来的，说要请旨让陛下纳他的孙女入宫。奏折的边角沾着点暗红的血，像是临死前挣扎时蹭上去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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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娴伸出指尖，轻轻擦过那点血迹。血已经干了，结成了硬块，刮得指尖有些疼。她忽然想起刚入宫时，弘历笑着对她说：“娴儿，这宫里的路不好走，可只要你想，朕就把所有绊脚石都给你挪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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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他不在了，那些绊脚石，只能她自己来挪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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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钮祜禄景娴</i>李玉。</p>
她扬声唤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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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玉连忙进来：“奴才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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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钮祜禄景娴</i>把这些清单送到内务府</p>
景娴指了指案上的东西，声音平静得像一潭死水，<i>钮祜禄景娴</i>告诉他们，挑些好的给永璂的书房添置添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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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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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玉收拾东西时，不小心碰掉了那个装着半枚玉佩的盒子。玉佩滚出来，落在那本带血的奏折上。景娴弯腰去捡，指尖同时触到了玉佩的冰凉和血渍的僵硬，忽然觉得眼眶有些发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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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这一生，从钮祜禄家的嫡女，到弘历痴迷的娴妃，再到如今垂帘听政的太后，手里沾过的血，早已超过了当年纯妃那碗安神汤里的药渣。可她不后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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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深宫，这江山，从来就不是心慈手软的人能坐得住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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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终于亮了，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来，落在景娴的常服上，石青色的料子泛着冷光。她走到窗边，看着禁军押着一串戴着手铐脚镣的人从宫门前经过，为首的正是徐阁老的儿子，曾经在御花园里给她递过海棠花的少年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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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娴的目光没有丝毫波动，只是轻轻合上了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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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钮祜禄景娴</i>摆驾乾清宫。</p>
她对着铜镜理了理衣襟，镜中的女人鬓角已有了白发，眼神却比年轻时更亮，像淬了冰的刀，<i>钮祜禄景娴</i>该上朝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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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玉跟在她身后，看着太后挺直的脊背，忽然想起先帝临终前说的话：“朕的娴儿，比朕狠，也比朕更适合这天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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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他不懂，现在懂了。这权力的顶峰，从来都只容得下两种人：死人，和心狠的人。而他的太后，显然是后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