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娴那么好的姑娘,是太后捧在手心里的宝贝,是钮祜禄家的脸面,是要风风光光嫁给傅恒,做个幸福安稳的少夫人的。现在被他这么一糟践......她该怎么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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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要是知道昨夜的人是他,会不会恨死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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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要是知道了,会不会打死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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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历要是知道了......弘昼打了个寒颤。他那个四哥,对景娴的心思谁看不出来?要是让他知道自己染指了景娴,怕是会扒了他的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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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别说傅恒了。那个在战场上一刀能劈断巨石的男人,要是知道自己心心念念的姑娘,被他这个"七哥"毁了,怕是会提着剑,直接把他剁成肉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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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昼瘫坐在地,后背抵着冰冷的廊柱,浑身的力气都像被抽干了。他死死攥着那方玉兰帕子,指腹反复摩挲着上面的血迹,那红色像活过来似的,在他眼前晃,晃得他眼睛发花,胃里一阵翻江倒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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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an>弘昼</span>景娴......七哥对不起你......七哥不是人......</p>
他喃喃着,声音抖得不成样子,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了上来,砸在帕子上,和那暗红的血迹混在一起,晕开一片更深的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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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起小时候,景娴刚进宫,怯生生地躲在太后身后,攥着他的衣角喊"七哥";想起她第一次学着骑马,摔在他怀里,吓得哭鼻子,却嘴硬说"不疼";想起她拿着傅恒送的玉佩,红着脸问他"七哥,你说傅恒哥哥会喜欢我绣的荷包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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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画面像刀子,一刀刀剐着他的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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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怎么就......怎么就做出了这种猪狗不如的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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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an>弘昼</span>混蛋......我真是个混蛋......</p>
弘昼把脸埋在膝盖里,肩膀剧烈地颤抖着,压抑的呜咽从喉咙里挤出来,像受伤的野兽在哀嚎。手里的帕子被他攥得变了形,上面的玉兰被揉得皱巴巴的,可那清甜味,还丝丝缕缕地往他鼻子里钻,像在无声地控诉他的罪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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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越发明亮,透过窗棂照在他身上,却暖不了他半分。偏殿里阴冷得像冰窖,他抱着膝盖坐在那儿,一遍遍地骂自己混蛋,骂到嗓子哑了,眼泪流干了,还是觉得不够——这点悔恨,哪够偿还他对景娴犯下的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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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甚至不敢去想,景娴现在在哪里,是不是在哭,是不是已经把自己藏起来了,是不是......已经想不开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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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弘昼就猛地抬起头,眼里布满了血丝。他胡乱地抓过地上的常服,手抖得连腰带都系不上,最后干脆敞开着衣襟,抓起那方染血的玉兰帕子,跌跌撞撞地往殿外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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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得去找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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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得去跟她道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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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她打他、骂他、杀了他,他也得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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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刚跑到门口,他又猛地停住脚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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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现在这副样子,去找她干什么?让她再看一次自己的狼狈和龌龊吗?让她更难堪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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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昼的脚步僵在门槛上,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手里的帕子被汗水浸得更湿了,那几滴暗红的血,像烙印,深深地刻在了他的心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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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an>弘昼</span>景娴......</p>
他望着宫道尽头那片白茫茫的晨雾,声音哽咽,<span>弘昼</span>哥对不起你......哥真的不是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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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从殿外灌进来,吹得他敞开的衣襟猎猎作响,也吹散了他那句迟来的、毫无意义的道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