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液池的晚风吹得岸边的垂柳沙沙作响，夕阳把湖面染成一片金红，连带着岸边那座汉白玉观景台都镀上了层暖光。弘历背着手站在台边，明黄色的常服在风中微微拂动，腰间系着的明黄带子上，那颗硕大的东珠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衬得他侧脸的线条愈发冷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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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an>弘历</span>李玉。</p>
他头也没回，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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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的大太监李玉赶紧小步上前，躬身应道：“奴才在。”他眼角的余光瞥见皇上捏着折扇的指节泛白，心里暗暗打鼓——今儿这游湖的兴致，怕是要变味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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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历的目光落在远处画舫上，那是他特意让人预备的，舱里摆着景娴爱吃的杏仁酥和酸梅汤，连舫檐下挂着的宫灯，都是她最喜欢的缠枝莲样式。<span>弘历</span>去，再去碎玉轩问问，就说朕在这儿等着，让景娴姑娘务必赏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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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嗻。”李玉刚要转身，就见一个小太监气喘吁吁地从岸边跑过来，到了近前“噗通”一声跪下，正是碎玉轩当差的小禄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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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小禄子跑得满脸通红，说话都带着颤音，“我们姑娘……姑娘说身子不适，实在起不来，让奴才给皇上赔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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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an>弘历</span>身子不适？</p>
弘历手里的折扇“唰”地一声合上，声音陡然冷了几分，<span>弘历</span>前儿个在太后宫里，不是还好好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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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起三天前在慈宁宫，景娴穿着件鹅黄色的旗装，正陪着太后说话，笑得眉眼弯弯。他进去时，她抬头看了他一眼，那眼神清亮得像含着水，可等他一走近，她却忽然低下头，手指绞着帕子，连句“四哥”都没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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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昨日，他特意让人送了串南珠到碎玉轩，说是太后赏的，想借此见她一面。可回禀的人说，姑娘只让收下谢恩，连面都没露，只传了句“多谢皇上惦记，臣女愧不敢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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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an>弘历</span>愧不敢当？</p>
弘历低声重复着这四个字，指腹摩挲着折扇上的竹纹，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span>弘历</span>她钮祜禄·景娴，是太后的亲侄女，是和朕长大的，在朕面前，有什么愧不敢当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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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玉在一旁察言观色，赶紧打圆场：“皇上息怒，许是天儿热，姑娘中了暑气？奴才瞧着碎玉轩的海棠开得正好，说不定姑娘是贪凉，受了些风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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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an>弘历</span>风寒？</p>
弘历冷哼一声，视线越过湖面，望向对岸那片隐约可见的红墙——那是碎玉轩的方向。他太了解景娴了，那丫头看着温顺，骨子里却犟得很，寻常风寒绝拦不住她，除非……她是故意躲着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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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为什么要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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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因为傅恒？前几日傅恒从边关送回捷报，说不日便可凯旋，难道景娴的心全扑在那小子身上了？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弘历压了下去——傅恒再好，也只是个臣子，景娴的婚事，终究得由他和太后做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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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因为……他前些日子说的那句“等傅恒回来，朕便为你们赐婚”？当时他见景娴脸红，故意逗她，可她当时虽没应声，也没像现在这样避如蛇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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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吹得湖面上的画舫轻轻摇晃，弘历的目光漫无目的地扫过岸边，忽然定住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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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远处的柳树下，一个穿着宝蓝色常服的身影正背对着他站着，手里拿着个酒葫芦，时不时往嘴里灌一口。那人的发辫松松垮垮地搭在背后，身形挺拔，不是弘昼是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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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历的眉头瞬间拧成了个疙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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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昼怎么会在这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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