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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起临行前，在宫门口偶遇弘昼。那位和亲王穿着宝蓝色的蟒袍，怀里抱着个暖手炉，说是给景娴带的。看到他时，弘昼只是淡淡一笑：<span>弘昼</span>傅恒，边关苦寒，多保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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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他还不懂弘昼那笑容里的深意，现在才明白，他们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守护着同一个人。只是弘昼可以站在她身边，而他，只能在这千里之外，做她手中最锋利的那把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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烛火渐渐微弱下去，帐内的温度越来越低。傅恒走到窗边，推开一条缝隙，寒风瞬间灌了进来，吹得他鬓角的碎发乱飞。远处的军营里，篝火在风雪中明明灭灭，像无数双警惕的眼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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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这封信送出去，京城必定会掀起惊涛骇浪。纯妃倒台，苏家覆灭，甚至可能牵连更多的人。可他不在乎，他在乎的是，景娴能在那深宫里平安顺遂，能和弘昼安稳地过日子，能让她肚子里的孩子，在一个没有阴谋诡计的环境里长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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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an>富察傅恒</span>景娴……</p>
他低声念着这个名字，声音被寒风打散，连自己都快听不清，<span>富察傅恒</span>等着我，等我扫清了这边关的狼烟，定会回去看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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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那时，他或许只能站在远处，看着她和弘昼牵着孩子的手，在海棠树下笑靥如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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帐外的风雪越来越大，几乎要将整个军营吞没。傅恒转身，将薄氅系紧，拿起案上的佩剑。剑鞘上的花纹在烛火下泛着冷光，那是景娴亲手为他绣的剑穗，虽然早已在战场上磨掉了颜色，却依旧是他心中最温暖的慰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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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an>富察傅恒</span>传令下去，加强巡逻，严防准噶尔偷袭。</p>
他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沉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span>富察傅恒</span>另外，把苏克沙哈给我看好了，别让他死了，我要亲自押他回京，让他当着皇上的面，把所有的事情都说清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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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卫在帐外领命，脚步声很快消失在风雪中。傅恒站在帐中央，看着跳动的烛火，眼神锐利如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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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的账，是该清算了。而边关的账，他也会一笔一笔，连本带利地讨回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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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雪依旧肆虐，仿佛要将这世间的一切都掩埋。但傅恒知道，有些东西，是风雪埋不住的。比如家国大义，比如心中的执念，比如那份早已深埋心底，却从未熄灭的爱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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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握紧了手中的剑，转身走向帐外。寒风灌进他的领口，冰冷刺骨，却让他更加清醒。他要守护的，不仅仅是这万里江山，还有那深宫中，他曾经错失，如今只能远远守护的那个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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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远在千里之外的京城，和亲王府的书房里，弘昼正拿着那根从边关送来的竹管，看着里面的素笺。烛火在他眼中跳动，映出他眼底复杂的情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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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an>弘昼</span>江南的账，该清算了。</p>
他低声念着傅恒带回来的话，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笑意，<span>弘昼</span>说得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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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将素笺凑到烛火前，看着它化为灰烬，然后转身，走向卧房。那里，景娴已经睡熟，月光透过窗棂，在她脸上投下淡淡的光影，恬静得像个孩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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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昼在床边坐下，轻轻握住她的手。她的手依旧微凉，他便用自己的掌心裹住，一点点焐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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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an>弘昼</span> 景娴</p>
他的声音低得像耳语，<span>弘昼</span>等着吧，很快，一切就都结束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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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合欢花在月光下轻轻摇曳，仿佛在为这即将到来的风暴，奏响序曲。而边关的风雪中，傅恒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夜色里，只留下一串深深的脚印，很快又被新的积雪覆盖，仿佛从未有人走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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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有些事，一旦开始，就再也无法回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