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像颗石子，投进弘昼的心湖里，溅起满湖的涟漪。他愣了足足有三息，才反应过来，眼眶忽然有些发热——从他十三岁在太后宫里，看见她穿着粉裙舞剑，剑穗扫过他手背的那天起，他就没想过要放手。她嫁过来时带着算计，他知道；她夜里对着富察家的旧玉佩发呆，他也知道。可他甘愿等，甘愿被她利用，只盼着有一天，她能回头看看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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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她终于说了“好好过日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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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昼放下茶盏，伸手轻轻握住景娴的手。她的手还带着茶温，指尖有点凉，却没像以前那样下意识抽走。他的指腹摩挲着她的掌心，那里还有白天攥密信时留下的浅印，他喉结动了动，声音沙哑却坚定：<span>弘昼</span>你说的是真的？不……我不是不信你，我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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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语无伦次的模样，让景娴忍不住弯了嘴角。她从没见过这样的弘昼——朝堂上能与御史唇枪舌剑，处理王府事务时雷厉风行，此刻却像个怕失了糖的孩子。她反手握紧他的手，指尖蹭过他手背上的薄茧（那是常年握笔、偶尔练剑磨出来的），眼底满是笑意：<i>钮祜禄景娴</i>是真的。以后宝珠醒了，你教她读书，我教她认花草，咱们……再不提以前的糟心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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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an>弘昼</span>好！</p>
弘昼几乎是立刻应下，眼底的狂喜再也藏不住。他忽然想起什么，起身走到桂花树下，折了枝开得最盛的，回来时小心翼翼地递到景娴面前，指尖还沾着点金蕊，<span>弘昼</span>方才见这花落在你发间，好看得很……给你簪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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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娴没拒绝，微微侧过脸。弘昼的指尖碰到她的发梢时，明显顿了顿，动作轻得像在摆弄稀世珍宝。桂花的香气裹着他掌心的温度，落在鬓边，景娴忽然觉得，这西跨院的夜，比她小时候在太后宫里住过的任何一个夜晚，都要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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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面的银鳞晃了晃，映着两人并肩的身影。景娴靠在弘昼肩头，忽然想起白天弘历在太和殿上的眼神——那眼神复杂得很，有惋惜，有不甘，却终究没拦着她护弘昼。她轻轻叹了口气，却不是愁绪，而是放下心来的轻松。</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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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an>弘昼</span>在想什么？</p>
弘昼低头，下巴蹭了蹭她的发顶，声音软得像棉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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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钮祜禄景娴</i>在想，以后若是再有人找咱们麻烦，我还陪你去朝堂。</p>
景娴抬头，眼底的月光混着笑意，亮得惊人，<i>钮祜禄景娴</i>不过下次，换我护着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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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昼看着她的眼睛，忽然笑出声，伸手将她搂得更紧：<span>弘昼</span>好，换你护着我。不过眼下，先陪我看这月亮——你看，今天的月亮，圆得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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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的圆月悬在桂花枝桠间，地上的两人执手相依，偏房里还睡着粉雕玉琢的小格格。风卷着桂花香掠过，将“好好过日子”的誓言，悄悄藏进了王府的夜色里——那些始于算计的过往，终于在这轮圆月下，变成了往后余生的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