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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古诗十九首》</p>
“冉冉孤生竹,结根泰山阿。与君为新婚,兔丝附女萝。兔丝生有时,夫妇会有宜。千里远结婚,悠悠隔山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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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长达一个小时的“斗智斗勇”——包括但不限于零食诱惑、新书许诺、以及安母最终祭出的“再不出门就和你讨论三天三夜免疫系统与肠道菌群最新研究进展”的终极威胁——安卿鱼小朋友终于被自家母亲“押送”着,心不甘情不愿地打理好了仪容(安母坚持给他换上了一件更显精神的白色小衬衫,配了条卡其色小短裤),塞进了车里。</p>
安父伸了个懒腰,神清气爽地坐进驾驶座,做起了老婆的专属司机。至于儿子在后座散发出的低气压?嗯,老婆开心最重要。</p>
轿车平稳行驶。安母从副驾驶转过头,脸上挂着无懈可击的“慈母”笑容,声音温柔得能滴出水来:“小鱼儿啊,待会儿到了云叔叔家,见到淼淼妹妹,要记得笑一笑,要友好,要主动打招呼,要像个哥哥的样子,知道吗?”</p>
她顿了顿,笑容不变,眼神却透出一丝让安父都下意识缩了缩脖子的“核善”,“你要是敢给淼淼妹妹甩脸色,或者冷冰冰不说话……妈妈会让你知道,妈妈当年在学校里,是怎么‘以德服人’的。”</p>
安父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默默咽了口唾沫。老婆当年“以德服人”的辉煌战绩(物理层面),可是让他这个曾经的“文弱书生”慕强又心颤地追了好久,跪的搓衣板不计其数……往事不堪回首。</p>
安卿鱼在后座撇了撇嘴,把脸转向车窗外飞驰而过的街景,闷闷地应了一声:“知道了知道了。” 此刻的他,尚未成长为后来那个冷静到近乎疯狂、聪明到极致,对他人的情感都精准计算分析的“怪物”。</p>
他只是一个觉得出门很麻烦、社交很无趣、医学图谱比什么小妹妹有意思一百倍的小男孩。他倒要看看,是什么样的小姑娘,能让他老妈如此念念不忘,甚至不惜“威胁”亲儿子。难道比《希波克拉底誓言》的原文还有意思?不可能吧。</p>
云家的客厅窗明几净,弥漫着淡淡的花茶清香和新鲜水果的甜香。</p>
云溪淼像只餍足的小猫,轻巧地坐在柔软的长沙发上,两条穿着白色连裤袜的小短腿悬在空中,悠闲地、小幅度地晃荡着。</p>
她手里捏着一块旺旺雪饼,小口小口地咬着,发出细微的咔嚓声,腮帮子一鼓一鼓,像只储存食物的小仓鼠。</p>
她依偎在云母身边,琥珀色的大眼睛看似专注地望着前方,实则小耳朵竖得高高的,仔细聆听着母亲又一次重复的“待客指南”——尽管这些话她早已听过无数遍。</p>
一旁的云父正有条不紊地忙碌着。精致的骨瓷茶具被一一摆放在托盘里,热水壶咕嘟咕嘟冒着热气。茶几上,除了几样云溪淼喜欢的零食,他还特意挑选了饱满多汁的草莓、切成小兔形状的苹果,以及去了核、晶莹剔透的荔枝</p>
。尽管安家夫妇是相交多年的挚友,但云家的待客之道,从来都是细致入微,力求完美,绝不含糊。</p>
“淼淼,”云母看着女儿专注啃雪饼的侧脸,忍不住轻轻点了点她的小鼻子,“刚才妈妈说的,都听清楚了吗?”</p>
云溪淼立刻用力地点点头,小辫子上的流苏也跟着晃了晃,她咽下嘴里的饼干,声音清脆响亮:“听清楚啦,妈妈!”</p>
“要跟安姨姨和安伯父打招呼!要说‘姨姨好,伯父好’!”</p>
“要和他们的儿子好好玩!要成为朋友!”</p>
“然后……”她歪了歪小脑袋,回忆着母亲强调的称呼,“要叫他‘哥哥’,或者‘阿鱼哥哥’!”</p>
看着她掰着手指头复述的可爱模样,云母的心软成了一汪水,忍不住又补充道:“当然,要是淼淼和哥哥玩累了,或者暂时不想玩,也没关系。不过你安姨姨真的很喜欢淼淼,我们淼淼也要有礼貌,好不好?”</p>
“好~”云溪淼拖长了尾音,乖巧地应道。</p>
云父端着切好的水果盘走过来,看着女儿可爱的吃相,无奈又宠溺地递过去一杯温度刚好的玫瑰花茶:“你呀,小馋猫,零食吃这么多,小心待会儿吃不下饭,肚子疼。” 语气是满满的关心。</p>
“知道了,爸爸。”云溪淼立刻放下还剩小半块的雪饼,伸出双手接过小巧的茶杯,像模像样地吹了吹,然后小口啜饮起来。她是爸爸妈妈的乖孩子,要听话。</p>
门铃声清脆地响起。</p>
当安卿鱼跟在父母身后,真正踏入云家客厅,看清那个从沙发上轻盈跳下,带着好奇和甜甜笑容迎上来的鹅黄色身影时,他感觉自己过去几年建立的、基于书本和逻辑的认知体系,遭到了某种无声的、却极其强烈的冲击。</p>
安母的描述——被宠坏的小公主?娇气的千金小姐?——那些预设的标签,在眼前这个女孩出现的瞬间,如同阳光下的肥皂泡,“啪”地一声碎裂无踪。</p>
她站在那里,像一颗小小的、散发着柔和光晕的暖阳。鹅黄的裙子衬得她肌肤胜雪,琥珀色的眼眸纯净得如同最上等的蜜蜡,里面盛满了毫无杂质的善意与好奇。那份扑面而来的纯真与美好,带着一种奇异的、近乎圣洁的光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