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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陈曾寿《临江仙·明月寺前明月夜》</p>
“明明明月是前身。回头成一笑,清冷几千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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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回廊处</p>
此刻,在回廊中一张由纯粹“秩序”概念凝结成的单人沙发上,一道身影慵懒地陷落其中。</p>
青一的姿态带着一种近乎虚无的慵懒。修长的双腿随意交叠,赤足点在那星河般的地面上,却未激起半分涟漪。</p>
她穿着一身似血般浓烈、又仿佛能吸收所有光线的红衣,这抹刺目的红,在由冰冷法则和数据流构成的灰白、银蓝基调的回廊中,显得格外孤寂与格格不入。</p>
她的黑发并未束起,只是松松垮垮地披散着,几缕发丝滑过她艳丽得近乎妖异的侧脸。</p>
这份艳丽超越了凡俗的俗气审美,带着一种非人的、令人不敢直视的威压与疏离,仿佛多看一眼,灵魂都会被那纯粹的“存在感”灼伤。</p>
而在她光洁如瓷的脸颊上,一道极淡、却无法忽视的疤痕蜿蜒而下,如同精美的玉器上的一道裂痕。</p>
青一的眼眸,是两颗深邃无光的黑曜石。里面没有悲悯,没有喜悦,没有愤怒,甚至没有一丝属于生灵的波动。</p>
只有绝对的空与无。这并非空洞,而是一种超越了情绪维度的、纯粹到极致的观察状态。</p>
她的视线,平静地投向回廊前方那片不断变幻、如同万花筒般的巨大“视窗”。</p>
视窗中,是无数小世界的画面在疯狂流转、堆叠、破碎、重生。</p>
一个画面:战火纷飞的古战场,断壁残垣间,年轻的士兵抱着死去恋人的尸体,发出无声的嘶吼,眼中的绝望几乎要溢出画面。</p>
下一秒,画面切换为金碧辉煌的宫殿,老迈的帝王在龙床上咽下最后一口气,身边是假意悲恸、实则各怀鬼胎的皇子皇孙,国仇家恨在此刻凝聚成最冰冷的权谋。</p>
紧接着,是破败的乡村茅屋,病榻上的母亲用枯槁的手,将最后半块发霉的窝头塞进饿得皮包骨的孩子嘴里,浑浊的眼中是破镜难圆的苦难与不舍。</p>
画面再转,是现代化的都市,巨大的屏幕上播放着国家GDP再创新高的新闻,下方是行色匆匆、表情麻木的上班族,国家富强的表象下,是无数个体被碾轧的疲惫灵魂。</p>
又或是一个阴暗的实验室,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员眼神狂热,将一种未知药剂注入瑟瑟发抖的志愿者体内,口中喃喃着“为了人类进化”,将极致利用诠释得淋漓尽致。</p>
还有失散多年的双胞胎在茫茫人海中偶然重逢,相拥而泣,破镜重圆的温情脉脉流淌,却又在下一秒被一辆失控的卡车撞得粉碎,留下满地狼藉和戛然而止的悲鸣……</p>
无数的悲欢离合、爱恨情仇、国仇家恨、国家富强、破镜重圆、极致利用……如同恒河沙数,在青一的眼前上演、湮灭、再上演。</p>
人类的喜怒哀乐,文明的兴衰荣辱,在规则化生的眼中,不过是信息流中微不足道的一瞬,是庞大宇宙程序运行中一个可以忽略不计的参数波动。她看着,如同看着蚁穴的忙碌,无悲,亦无喜。</p>
然而,在这无数疯狂流转、令人眼花缭乱的小世界画面中央,始终固定着一个画面,如同风暴眼中那诡异的平静。那是“无上境”世界,是素清盈和云溪淼所在的舞台,是此刻青一真正关注的焦点。</p>
视窗中央,清晰地呈现着沧南市夜幕下的景象。镜头拉近,聚焦在一家闹中取静的私房菜馆包厢内。</p>
包厢里灯火通明,气氛热烈得几乎要掀翻屋顶。圆桌旁围坐着八个人——正是假面小队全员,以及他们的无量境顾问,素清盈。</p>
画面中的素清盈,与圣山上俯瞰的青一形成了两个极端。她依旧清冷,金丝眼镜后的墨玉眼眸在暖黄的灯光下似乎也柔和了几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