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峡谷深处那片被烟尘覆盖的地方，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笑着笑着又开始骂，声音都带了哭腔：“真能打啊……下次再让我撞见，非得用芜春鞭把他们俩捆在一起，扔去喂星兽不可！让他们跟星兽比划比划，看谁的拳头硬！”</p>
凌烬靠在裂穹剑上，喘得像头老牛，胸口起伏得比她还厉害，闻言嗤笑一声，声音嘶哑：“你捆得住？上次在训练馆，你想用鞭子缠嘉德罗斯的脚，结果被他一棍劈断了三股韧筋，忘了？最后还是言溯用天线给你修好的。”</p>
“那是我没准备好！”筱竹踹了块石头过去，没好气地说，“下次我让言溯的天线先绊他个跟头！让他知道知道，圣裁者不是好惹的！”</p>
言溯的天线正在回收，有几根歪歪扭扭的，像是被刚才的冲击波撞的。他推了推眼镜，镜片上沾着的灰被他用衣角擦了擦：“根据数据分析，嘉德罗斯的反应速度是0.3秒，我的天线最快启动速度是0.5秒，绊倒是不可能。不过可以试试在他鞋上贴个追踪器——微型的，用元力屏蔽材料做的，他肯定发现不了。看他下次还往哪跑。”</p>
林丧从烟尘里钻出来，骨链上还挂着几块碎石，上面沾着的火星还在亮，像挂了串小灯笼。他的头发被石粉染成了灰白色，脸上还有道血痕，估计是被飞溅的碎石划的。“追踪器算什么？”他晃了晃手里接好的骨链，上面的符文亮得刺眼，还时不时闪过一丝赤金色或冰蓝色的光，“我把这俩的元力残留炼进骨链里了，下次他们靠近百米内，骨链就会发烫，还会播放他们刚才打架的‘精华片段’，保证比裁判球的警报还灵。”</p>
他把骨链凑到筱竹面前，链子上的符文果然在微微发烫，碰到她的手指时，还“噼啪”炸出个小火花，吓得她赶紧缩手。</p>
筱竹看着那闪烁的光，突然觉得没那么气了。她捡起芜春鞭，在手里转了个圈，鞭梢扫过地上的碎石，发出清脆的响声：“行啊，下次他们再约架，咱们就提前去‘围观’，带上爆破装置，他们打一拳，咱们炸一块石头，看谁先受不了。最好在他们脚边埋点烟雾弹，让他们打个寂寞。”</p>
凌烬挑眉，用裂穹剑拄着地面，慢慢直起身子：“这主意不错。最好再让言溯算好角度，让碎石刚好落在他们脚边三十厘米处，吓他们一跳。格瑞还好，嘉德罗斯那脾气，肯定会跳起来骂人，到时候咱们就录下来，发去凹凸大厅的公告屏上，让全大赛的人都看看。”</p>
言溯的天线晃了晃，像是在点头，顶端的蓝光闪了闪：“可以试试。计算误差率大概在3%，应该能吓嘉德罗斯跳起来。根据他以往的战斗数据，他被突然惊吓时，平均起跳高度是0.8米，持续时间1.2秒，足够拍张清晰的照片了。”</p>
传送光柱消散的瞬间，两道身影几乎同时踏足凹凸大厅。</p>
大厅中央的悬浮屏正循环播放峡谷崩塌的画面，赤金色与冰蓝色的元力余波在灰雾里炸开，像两朵不甘熄灭的火焰。嘉德罗斯仰头看着屏幕，赤金色的眼眸里映着那片混乱，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大罗神通棍的凹槽。</p>
“老大，你刚才那招简直帅炸！”雷德举着终端凑过来，屏幕上是他冒险抓拍的模糊片段，画面里嘉德罗斯的棍影与格瑞的刀光交织成网。</p>
“他不会慢。”嘉德罗斯打断他，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他太了解格瑞了，那家伙的刀从来不会失准，就像自己的棍子永远会精准地落在对方的破绽处。他瞥了眼终端上跳动的积分排名，自己的名字后面多了个刺眼的“+15”，刚好压过格瑞一头，嘴角才勾起抹极淡的弧度。</p>
蒙特祖玛站在一旁，她的目光掠过屏幕角落，那里有道淡青色的身影正被滚落的碎石追赶，长鞭在灰雾里甩出凌厉的弧线，像道挣扎的闪电。“嘉德罗斯大人，”她低声开口，“裁判长发来消息，说刚才的元力波动触发了三级警报，要求您下次控制范围。”</p>
“啰嗦。”嘉德罗斯哼了声，大罗神通棍往地上一杵，火星溅在金属地面上，“打一架而已，哪那么多规矩。”</p>
这话像颗火星落进了油桶。刚走到大厅入口的筱竹猛地顿住脚步，攥着芜春鞭的手瞬间收紧，指节泛白。她能看见嘉德罗斯作战服上沾着的新鲜尘土，能闻到他身上还没散尽的硝烟味。</p>
“打一架而已？”筱竹低声重复，声音里像裹着冰碴。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磨破的作战靴，靴底还沾着峡谷的黑灰；又摸了摸胳膊上的擦伤，那里被元力残留烫出的红痕还在发烫。刚才为了清出被他们打塌的碎石堆，她的芜春鞭被赤金色的元力灼断了三股韧筋，现在鞭梢还耷拉着，像条受伤的蛇。</p>
“别冲动。”凌烬从后面追上来，伸手按住她的肩膀。他刚去处理那辆差点爆炸的勘探车，裂穹剑的剑鞘上还沾着油污，“裁判长在那边盯着呢，你想因为这小子被扣积分？”</p>
筱竹没说话，只是死死盯着嘉德罗斯的背影。大厅的悬浮屏刚好切到她被岩壁掩埋的画面，虽然下一秒就被她用鞭子抽开碎石，但那狼狈样被拍得清清楚楚。而始作俑者就站在那儿，像没事人似的点评“哪那么多规矩”。</p>
言溯的十二根天线悄悄展开，蓝光在嘉德罗斯周围扫过，又迅速收回。“他的元力还没完全收敛，”他低声道，“而且……他在看监控屏，好像在找刚才的战斗痕迹，没注意到你。”</p>
林丧的骨链突然发烫，符文闪过一丝赤金色的光。他拽了拽链子，骨节碰撞的脆响里带着点咬牙切齿：“别跟他置气。这种脑子里只有打架的家伙，你跟他说‘规矩’，不如跟石头讲道理。走，交报告去。”</p>
筱竹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可嘉德罗斯那句“打一架而已”总在耳边回响，像根刺扎在喉咙里。她转身走向任务提交处，芜春鞭在地上拖出长长的划痕，每一步都像在跟地面较劲。</p>
嘉德罗斯像是察觉到什么，微微侧过身。赤金色的目光扫过筱竹的背影，落在她手里那柄耷拉着的长鞭上，眉梢几不可察地挑了挑。那鞭子看着有点眼熟，淡青色的元力残留像层薄霜，让他莫名想起刚才在峡谷里，有股细弱的元力扫过自己的棍身。</p>
“老大，怎么了？”雷德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突然拍了下手，“那圣裁者的鞭子，跟上次缠住你脚腕的那个好像啊！就是差点让你摔个跟头的那个！”</p>
嘉德罗斯皱眉，没接话。他的指尖在棍身上轻轻敲击，目光重新落回监控屏。画面里，那道淡青色的身影正用鞭子缠住半挂在悬崖上的勘探车，奋力往峡谷口拖，鞭梢绷得笔直，连屏幕外都能感觉到那股吃力。</p>
“走了。”嘉德罗斯扛起大罗神通棍，转身往休息室走。披风在身后划出利落的弧线，“回去复盘。”</p>
“不等格瑞了？”雷德赶紧跟上，“你不是说下次见面要把那15分彻底拉开吗？”</p>
“他会来的。”嘉德罗斯的声音透过披风传过来，带着点笃定，“他欠我一拳。”</p>
蒙特祖玛最后看了眼监控屏。画面已经切到荒原，四个圣裁者的身影正往营地走，夕阳把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像四条拧在一起的绳子。她收回目光，快步跟上前面两人，风卷起她的发梢，露出耳后那点尚未褪尽的红。</p>
而任务提交处，筱竹正把终端往台上一拍，声音闷闷的：“报告。峡谷清理任务，完成。”</p>
负责核验的裁判球看着她满身的尘土，屏幕上的检测报告密密麻麻，七处擦伤，三处元力灼伤，还有轻微的元力透支。它颤巍巍地问：“需、需要申请医疗救助吗？医疗站的修复舱可以免费使用……”</p>
“不用。”筱竹揉了揉发酸的肩膀，目光又忍不住往嘉德罗斯离开的方向瞥了一眼。休息室的门刚合上，赤金色的元力光晕还在门缝里闪了闪。“把积分打过来就行。”她顿了顿，补充道，“还有，下次能不能把‘禁止私斗破坏场地’的规矩，给某些人好好念念？最好用扩音器念，让全大厅都听见。”</p>
裁判球不明所以，只是机械地点头：“是、是……已为您发放500积分，附加奖励‘高危区域清理勋章’一枚，可在兑换处换购能量补给……”</p>
筱竹没再听下去，转身走向休息区。凌烬他们跟在后面，谁都没说话。大厅的悬浮屏还在播放峡谷的画面，只是这次镜头拉近了，能清晰地看到圣裁者们在灰雾里穿梭的身影</p>
“其实，”言溯突然开口，天线调出段数据，“刚才嘉德罗斯看监控时，终端记录到他的元力波动有0.3秒的异常。像是……有点在意。”</p>
“在意？”筱竹嗤笑一声，往自动贩卖机里塞了枚积分币，“他是在意峡谷塌得不够彻底，没把我们全埋了吧。”</p>
林丧晃了晃手里的骨链，上面的符文还在发烫：“不好说。我这链子吸收了他的元力残留，刚才他看监控时，符文亮得特别厉害。说不定……他是在看我们怎么收拾他的烂摊子。”</p>
“看又怎么样？”筱竹拧开能量液的瓶盖，咕咚喝了一大口，“难不成还能给我们加积分？”</p>
话音刚落，她的终端突然“嘀”地响了一声。是条匿名消息，只有一句话：【元力灼伤用冰系元力敷十分钟，恢复更快。】</p>
发信人未知，定位显示就在凹凸大厅内。</p>
筱竹愣住了，捏着终端的手指微微收紧。凌烬凑过来看了眼，吹了声口哨：“哟，这是谁啊？还挺懂行。”</p>
言溯的天线扫过消息代码，摇了摇头：“查不到来源。”</p>
林丧的骨链又烫了一下，符文闪过赤金色的光，像是在附和。</p>
筱竹看着那条消息，突然觉得刚才憋着的火气散了点。她把终端塞回口袋，拽了拽手里的芜春鞭，淡青色的元力在鞭梢跳了跳：“走了，回去休息。下次再让我撞见他们打架……”</p>
她顿了顿，嘴角勾起抹狡黠的笑：“下次就把这鞭子缠在他们俩的棍上，让他们的元力自己撞自已。”</p>
休息区的门在身后关上，隔绝了大厅的喧嚣。而休息室里，嘉德罗斯正对着复盘屏幕皱眉，指尖在格瑞的刀路轨迹上轻点。雷德突然“咦”了一声，指着屏幕角落：“老大，你看这圣裁者的鞭子，居然能同时挡住你的赤金元力和格瑞的冰蓝元力！有点厉害啊！”</p>
嘉德罗斯的目光顿了顿，落在那道青色的鞭影上，没说话。只是指尖在屏幕上划过，把那段画面悄悄保存进了终端。</p>
凹凸大厅的灯光依旧刺眼，悬浮屏上的积分还在跳动。没人知道，有道赤金色的目光曾在混乱的监控画面里，为那道倔强的青色身影多停留了三秒。</p>
就像没人知道，这场关于“打架”与“收拾烂摊子”的较量，才刚刚开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