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p>
卡米尔的拳头砸在冰网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冰网剧烈震颤，表面布满裂痕，但终究没被击穿。卡米尔眼神微变，左手突然在地面一按，几块不起眼的合金碎片突然飞起，在重力的加持下化作锋利的暗器，射向筱竹的面门。</p>
这些碎片是刚才佩利砸塌训练桩时散落的，卡米尔早就用无定之躯改变了它们的质量，此刻借着重力场的掩护发动，几乎让人防不胜防。</p>
筱竹却像是背后长了眼睛。她头也不回，左手向后一扬，潮霜之力瞬间在身后竖起一面冰墙。合金碎片撞在冰墙上，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尽数被挡下。但就在这一刹那的分神，雷狮的雷神之锤已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砸来。</p>
“终于舍得亲自出手了？”筱竹不退反进，芜春鞭如灵蛇般窜出，缠上雷神之锤的锤柄。银线的冰晶与锤体的雷电碰撞，激起漫天白紫交织的光屑，像一场盛大的烟火。</p>
“早就说了，傀儡就是傀儡，再挣扎也没用。”雷狮的手臂青筋暴起，雷神之锤的电流暴涨，试图顺着银线反噬。</p>
筱竹的右手被电流灼得发麻，但她没松手，反而左手凝聚出一团银白色的寒气，寒气中隐约能看到细小的冰晶在高速旋转，带着冻结一切的威势，拍向雷狮的胸口。</p>
雷狮的瞳孔骤缩。他能感觉到那团寒气中蕴含的恐怖力量，足以冻结他的元力流动，甚至可能冻伤经脉。他猛地松开锤柄，借着反作用力向后跃出，同时召回雷神之锤挡在身前。</p>
“轰——！”</p>
霜陨与雷神之锤狠狠碰撞。寒气与紫色的雷电同时爆发，整个训练场的防护罩剧烈震颤，表面的能量纹路忽明忽灭，仿佛随时会碎裂。地面被冲击波砸出一个直径十米的深坑，周围的训练桩、金属架、监控探头，尽数被掀飞，碎块混着冰碴和焦痕，散落得满地都是。</p>
烟雾弥漫中，筱竹站在深坑的边缘，芜春鞭重新缠绕在腰侧上，银线末端的铃铛轻轻晃动，抖落上面的灰尘。她的作战服左臂被电流灼出一个焦洞，露出下面渗血的伤口，但眼神依旧明亮，像淬了冰的星。</p>
对面的废墟上，雷狮拄着雷神之锤半跪在地，紫色的电流在他周身不稳定地闪烁。他的右肩被霜陨冻伤，皮肤呈现出不正常的青白色，作战服的袖子冻得硬邦邦的。帕洛斯扶着他站起来，自己的嘴角也挂着血丝。佩利抱着重力球坐在地上，脑袋晕乎乎的，显然是被引力场的反噬震到了。卡米尔的围巾被气浪掀飞了一角，露出的脖颈上有一道细小的划伤，正用元力慢慢愈合。</p>
“咳……”雷狮咳出一口带血的唾沫，却突然笑了起来，笑声在狼藉的训练场里回荡，带着股不服输的野性，“有点意思。看来‘神的傀儡’，比我想的要硬气。”</p>
筱竹没说话，只是调动潮霜处理左臂的伤口。银白色的寒气覆盖在焦洞上，伤口周围的红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退，疼痛也减轻了不少。</p>
“喂，”雷狮突然站直身体，雷神之锤在他掌心转了个圈，“敢不敢再打一场？不限制任何手段，就在这里，分个胜负。”</p>
帕洛斯愣了一下，刚想劝阻，就被雷狮一个眼神制止了。佩利也来了精神，从地上蹦起来：“对！再打一场！我刚才没发挥好！”卡米尔默默握紧了拳头，显然也做好了准备。</p>
筱竹看着他们，突然轻轻笑了。那笑容很淡，却像冰面上融化的第一缕阳光，让她眼底的锐利柔和了几分。“没兴趣。”她转身走向训练场出口，步伐依旧稳健，“海盗的胜负欲，还是留到正式比赛吧。”</p>
她顿了顿，回头看了眼雷狮肩上的冻伤，补充道：“还有，下次别硬接霜陨。冻伤元力经脉，可不是闹着玩的。”</p>
芜春鞭的铃铛再次轻响，像是在告别，又像是在嘲讽。筱竹的身影消失在通道口时，训练场的风卷起地上的冰碴，吹过雷狮的脸颊，带着点刺骨的凉。</p>
“老大……”帕洛斯看着雷狮的表情，试探着开口。</p>
雷狮却突然笑了，这次的笑声里没了之前的嘲讽，多了点别的什么，像发现了有趣的猎物。“走了。”他拍了拍卡米尔的肩膀，“去医疗站处理下伤口，顺便……”他看向训练场入口的方向，眼底闪过一丝兴味，“查查这位圣裁者的底细。”</p>
“老大是想……”佩利挠了挠头。</p>
“没什么。”雷狮扛起雷神之锤，紫色的电流在锤体上重新变得稳定，“只是觉得，这场大赛，越来越有意思了。”</p>
帕洛斯若有所思地看着筱竹离开的方向，指尖的硬币转得更快了。刚才那一战，他能感觉到筱竹的潮霜之力很特殊，不仅能冻结物质，还能冻结元力波动，这种力量……。</p>
卡米尔的本子上，关于筱竹的记录又多了几行：【潮霜之力：可冻结元力，有范围性结界技能；芜春鞭：可分裂，银线带冰晶，韧性极强；弱点暂未发现……建议避开正面冲突。】他合上本子，蓝色的瞳孔里映着深坑边缘未融化的冰晶，若有所思。</p>
训练场的防护罩缓缓修复，淡蓝色的光壁覆盖住满地狼藉。阳光透过光壁照进来，在冰晶上折射出七彩的光，像无数个破碎的小太阳。那些被冻结的影子冰雕还立在原地，只是表面开始融化，顺着轮廓流下细小的水珠，像在流泪。</p>
没人知道这场突如其来的较量会带来什么。或许是下次比赛时更激烈的碰撞，或许是面对蚀骨组织时的临时联手，又或许，只是在彼此的记忆里，留下一道冰与雷交织的印记。</p>
但至少此刻，风穿过训练场的通道，带着远处基地食堂飘来的饭菜香，还有少年人特有的、不服输的气息，在晨光里慢慢散开，像一首没写完的诗。</p>
医疗站的消毒水味混着元力修复剂的清苦，在空气中缓慢弥漫。雷狮靠在金属椅上，任由医护机器人用蓝光扫描他肩上的冻伤。那片青白色的皮肤下，元力流动还带着滞涩的痛感，像有冰碴卡在经脉里——这是筱竹的“霜陨”留下的痕迹。</p>
“老大，还疼吗？”卡米尔递过一杯温热的元力补充液，蓝色的液体里悬浮着细小的光点，能加速元力循环。</p>
雷狮接过杯子，指尖触到杯壁的温热，突然想起刚才在训练场，筱竹转身时那句淡淡的“别硬接霜陨”。那语气算不上关心，更像陈述一个事实，却让他肩上的痛感莫名轻了几分。“没事。”他仰头喝了一大口，液体滑过喉咙时，带着点奇异的暖意。</p>
帕洛斯靠在门口，指尖转着硬币，忽然笑了：“说起来，那位圣裁者小姐倒是比想象中有意思。我以为圣裁者都像林丧那样，整天板着脸跟谁欠了他八百积分似的。”</p>
“她不一样。”雷狮无意识地摩挲着肩上的冻伤，那里的皮肤正在蓝光下慢慢恢复原色，“她的鞭子上，带着星蚕丝的韧，却比谁都清楚什么时候该收，什么时候该放。”</p>
佩利趴在旁边的桌子上，重力球滚落在地，发出沉闷的响声。“老大，你该不会是……怕了她吧？”他挠着头，一脸不解，“刚才明明是我们占上风啊！”</p>
“蠢货。”雷狮屈指弹了下佩利的脑袋，“那叫克制。你以为她真的尽全力了？”</p>
他想起筱竹最后转身时的眼神，平静里藏着锋芒，像收在鞘里的剑。那时候，她的芜春鞭明明可以趁势追击，却偏偏停在了半空；潮霜之力的结界明明能冻结整个训练场，却刻意避开了卡米尔和佩利的要害。</p>
“她在让着我们。”雷狮低声说，指尖在杯沿轻轻敲击，“或者说，她根本没把这场架当成生死较量。”</p>
卡米尔的笔尖在本子上顿了顿，抬头看向雷狮：“老大，你好像……对她很了解。”</p>
雷狮的动作猛地一顿，随即嗤笑一声，将杯子往桌上一放：“了解？不过是觉得她比那些只会喊‘规则至上’的圣裁者顺眼点罢了。”他想起筱竹的芜春鞭，银线缠绕着冰晶时，像极了极地冰川上裂开的光痕，美丽又危险。</p>
医护机器人收起蓝光，屏幕上显示“元力循环恢复60%”。雷狮站起身，活动了下肩膀，虽然还有点僵硬，却已不妨碍行动。“走了，去看看蚀骨组织新基地的坐标。”</p>
走出医疗站时，暮色正浓。基地的街道上，参赛者们三三两两地走着，有说有笑。雷狮的目光扫过人群，突然在街角的甜品摊前停住了，筱竹正站在那里，手里拿着一支冰晶状的甜筒，淡蓝色的奶油上缀着细小的糖粒，像她的潮霜凝结成的。</p>
她身边站着言溯，正举着终端对着甜筒拍照，嘴里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凌烬和林丧站在稍远的地方，前者无趣地踢着石子，后者低头看着骨链上的星兽幼崽，指尖轻轻抚摸着玄铁扣。</p>
阳光落在筱竹的发梢，镀上一层浅金。她咬了一口甜筒，嘴角沾了点奶油，抬手擦掉时，动作带着点不设防的随意，完全没有在训练场时的锐利。</p>
“老大？”卡米尔注意到雷狮的停顿。</p>
雷狮没说话，只是看着那抹身影。风卷着甜筒的甜香飘过来，混着她身上特有的、冰雪般的清冽气息，在他鼻尖萦绕。他忽然觉得，肩上的冻伤好像又不疼了。</p>
“走吧。”雷狮转身，脚步比刚才快了些，雷神之锤的电流在掌心轻轻跳动，像在呼应某种不知名的情绪，“去晚了，基地里的好东西该被别人抢光了。”</p>
帕洛斯看着他的背影，又看了眼街角的筱竹，指尖的硬币突然停住，眼底闪过一丝了然的笑。卡米尔的本子上，关于“避开正面冲突”的建议旁，被他悄悄划了道浅痕。</p>
暮色渐深，基地的路灯次第亮起，暖黄的光线下，雷狮肩上未消的冻伤痕迹，泛着一点奇异的、像被阳光吻过的温度。他不知道这种莫名的在意会变成什么，只知道下次再见到那抹浅蓝色的身影时，雷神之锤或许该收得再慢一点，至少，能看清她挥鞭时，银线上冰晶折射的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