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周六周日，滤子和禾子都会来上誉的射箭部磨炼身手，这次也不例外</p>
不过，这次她们来，是为了明叙他</p>
层高十米的射箭馆以冷调的银灰与墨黑为主色，穹顶垂落着几盏几何切割的金属吊灯，光线透过磨砂玻璃，在地面投射出细碎的光斑。墙面嵌着整面的深木靶墙，靶心的亮黄圆环在阴影里格外醒目，每隔三米便有一道皮质护墙，上面还留着深浅不一的箭痕。场馆一侧的休息区摆着皮质高脚凳，吧台上的冰桶里插着几瓶苏打水，透明瓶身在光线下泛着冷光。</p>
人群自然地围成一个半圈，大多穿着射箭馆统一的藏青色护具，有人手里还握着未卸下箭囊的反曲弓。他们的目光都聚焦在里面最中心的身影上，低声的议论像水流般轻轻涌动，偶尔有人举起手机，屏幕的微光在脸上一闪而过，却没人敢靠得太近，仿佛怕惊扰了那道正调试弓弦的身影。</p>
<span>藤禾子</span>姐，已经九靶了，全中</p>
她说的是明叙他。滤子侧头望去，只见人群之中的那人左手虎口抵着弓把，指节因发力泛出淡白，藏青色色护臂紧贴小臂，将弓弦拉成一道利落的弧线。下颌微收，右眼与箭尖、靶心三点成一线，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阴影，呼吸轻得几乎融入场馆的空调风里。</p>
“嗡”的一声，箭矢离弦时带起短促的气流声，尾羽掠过空气留下浅淡的虚影。不过半秒，远处的靶墙传来“笃”的闷响——箭簇正钉在十环中心，箭杆还在微微震颤，尾端的鹅毛穗子轻轻晃动。</p>
周围原本细碎的议论瞬间停了，有人下意识“哇”出声，手机拍照的快门声此起彼伏，他却只是松了弓弦，指尖漫不经心地拨了下箭囊里剩下的箭，目光仍落在靶心那点亮黄上，眉梢没什么波澜。</p>
<span>藤禾子</span>十靶全中</p>
在上誉，射箭部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如果一个人在一块场地里连中十靶，那么这块场地就归那个人，如果这个人还想再攻略场地，每多一个，靶数就多五个</p>
现在，那块场地显而易见属于明叙他了</p>
明叙他身边走来一个模样端正的少年，同他一样英姿飒爽，一上来便用手臂环住他的脖颈用力往下压，笑着打成一团。</p>
<span>许开盛</span>可以啊！阿叙，以后我也可以在这里随便撒野了吧？</p>
<span>明叙他</span>滚啊，谁看你</p>
他原本垂着眼整理箭囊，听见身旁传来熟悉的招呼声，才缓缓抬眸。唇角先往上弯出个浅淡的弧度，接着眼尾跟着轻轻扬起，眼睫像蝶翼般颤了颤，眼底藏着的细碎光粒瞬间亮了起来。</p>
左侧脸颊梨涡浅浅陷进去，带着点漫不经心的软意，连说话时的语调都松了几分，指尖无意识蹭了蹭弓弦，那抹笑却没淡下去，反而顺着下颌线，晕开了几分少年气的鲜活。</p>
而另一边，相比之下格外冷清的姐妹俩，此刻满眼的算计</p>
<span>藤禾子</span>姐，要开始吗</p>
<i>藤滤子</i>不，等那边安静下来</p>
又等了一会儿，那边终于如愿安静了下来，很多人正欲开启新的聊天话题时，这边禾子便听滤子坚决的一句</p>
<i>藤滤子</i>就是现在</p>
禾子忙侧头装作不经意间去看明叙他</p>
馆里，忽然“嗡”的一声脆响划破喧闹，箭杆掠过空气的轻啸格外清晰——所有人下意识回头，目光齐刷刷投向角落里的靶位。</p>
少女站在划定线后，反曲弓还维持着松弦后的微颤，左手扶着弓身，指节泛着薄红。她额前碎发被风吹得轻晃，目光落在远处靶墙，那里的箭矢正稳稳钉在十环中心，箭尾鹅毛还在轻轻打转。周围的喝彩声猛地停了，几秒后才有人低呼出声，先前围在男生身边的人也挪了脚步，视线里多了道纤瘦却挺拔的身影。</p>
滤子没理会周遭投来的目光，左手迅速从箭囊抽出第二支箭，箭尾“咔”地卡进弓弦，动作干脆得没有一丝停顿。拉弓、瞄准、放箭，整套动作像被精准测算过，肩线始终绷得笔直，只有小臂肌肉随着发力微微滚动。</p>
“笃！”又是一声闷响，第二支箭稳稳扎进十环，与第一支箭的箭尾几乎挨在一起。</p>
人群彻底静了，连呼吸声都轻了几分。有人下意识屏住气，看着她第三支箭离弦——箭杆在空中划出极淡的虚影，眨眼间便钉在靶心，箭尾震颤的频率与前两支如出一辙。</p>
接下来的七支箭，她没给任何人反应的机会。抽箭、拉弓、放箭，动作衔接得像流水般顺畅，弓弦嗡鸣与箭入靶心的闷响交替响起，间隔不过两秒。每一支箭都精准命中十环，箭簇在亮黄靶心排成细密的一小排，远远看去，像缀在圆心的一串银点。</p>
最后一支箭入靶时，周围静了足足三秒，才有人猛地鼓起掌，先前围着男生的人群里，甚至有人吹了声响亮的口哨。</p>
<span>藤禾子</span>姐，他一直在看你</p>
另一边，许开盛也赞叹不已</p>
<span>许开盛</span>我去，阿叙，这姑娘牛啊，比你还快</p>
<span>明叙他</span>……呵</p>
<i>藤滤子</i>禾子，走</p>
滤子收拾好自己的场地，拿起射术包便走向出口，禾子忙跟上，两个女孩向着黄昏的光前进，活泼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这光芒之中。</p>
明叙他僵了两秒，才扯着嘴角跟着点了点头，指尖却无意识地把弓臂捏得变了形，包装纸发出细碎的“咔啦”声。人群的讨论声裹着惊叹飘过来，他垂着眼，长睫遮住眼底翻涌的烦躁，只在没人注意时，指节悄悄攥紧，连指腹都泛了白。</p>
他的舌尖抵着左脸颊，有些气急败坏地笑着</p>
<span>明叙他</span>好，很好</p>
……</p>
回到家后，禾子与滤子来到卧室里的阳台上，冰冷的月光照耀在她们丝质的肉色睡衣上，两个人眉眼平淡，更是增添了这夜晚的冷清之感</p>
<span>藤禾子</span>姐，明天还去？</p>
<i>藤滤子</i>明天早点去把箭支插上，代表我来过，但我人不去</p>
<span>藤禾子</span>为什么？他已经开始关注你了啊</p>
<i>藤滤子</i>钓不到鱼的渔夫才着急，我们不能投喂的这么勤快</p>
<span>藤禾子</span>那……还按原来的，周末去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