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冰室外的山茶花竟在寒冬绽放，魏无羡的指尖轻轻颤动了一下。蓝湛猛地抬头，只见他睫毛微颤，缓缓睁开那双总是带着笑意的眼眸。</p>
“蓝二哥哥，”魏无羡抬起手，抚上他眼下青黑，声音里带着三分笑意，“我梦见我们在乱葬岗堆雪人。”</p>
蓝湛握住他冰凉的手，将它贴在自己脸颊上。冰室外的雪忽然停了，晨光穿过冰棱，在他们交缠的指缝间折射出一抹彩虹。蓝启仁捧着药碗站在门口，看着蓝湛小心翼翼地将魏无羡拥入怀中，终于叹了口气：“罢了，家规新增一条……不可让含光君饿晕在冰室。”</p>
魏无羡伤愈那日，云深不知处下了最后一场春雪。蓝湛抱着他坐在后山老梅树下，手中捏着一块新烤的莲花酥，递到他嘴边。</p>
“梦儿说想学鬼道。”魏无羡含着点心，声音含糊不清，“蓝二哥哥要不要教她？”</p>
蓝湛抬手将他滑落的抹额重新系好，语气平淡却带着几分宠溺：“先教她抄家规。”</p>
魏无羡忽然翻身跨坐在他腿上，山茶花从衣襟滑落，在雪地上绽开一抹血色涟漪。蓝湛的抹额在雪光中泛着温润光泽，被他轻轻扯下，系在自己腰间。</p>
“蓝二哥哥，”他歪头笑着，眉眼间满是狡黠，“我想学当年你问灵的曲子。”</p>
蓝湛垂眸轻笑，指尖落在古琴琴弦之上。雪花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化作六十年问灵终得的圆满。远处传来蓝梦的惊呼声：“祖父又抢爹爹的抹额！”</p>
蓝曦臣站在廊下，看着蓝启仁摔碎的第十三盏茶，忽然笑了。山风掠过云深不知处，将《仙督令》最后一条“仙督夫人可自由修改家规”吹得很远很远，融入渐融的春雪之中。</p>
百年后，夷陵老祖的陈情声再次回荡在乱葬岗。魏无羡净化最后一个阴虎符碎片后，转身看见蓝湛抱着蓝梦站在山巅。孩子手里攥着新折的山茶花，发间别着蓝氏抹额。</p>
“祖父好厉害！”蓝梦挥舞着小拳头，兴奋得满脸通红，“比爹爹讲的故事里还要厉害！”</p>
魏无羡笑着将陈情归入剑鞘，蓝湛已走到他面前。阳光下，寒铁抹额泛着柔和的光辉，被蓝湛轻轻系在他腕间。</p>
“家规第三百七十三条。”蓝湛低头吻上他眼尾的泪痣，嗓音低沉而温柔，“不可让命定之人独自涉险。”</p>
魏无羡反手扣住他后颈，在蓝梦的欢呼声中加深这个吻。山风掠过乱葬岗，将《仙督令》最后一条吹得簌簌作响。远处云深不知处传来蓝启仁的咳嗽声，而他们的影子在雪地上交缠，如同六十年前未能寄出的相思，终在此刻圆满成魂，化作永不熄灭的长明灯，照亮后世千万年的雪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