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视线扫过她还有些湿漉漉的头发,掠过她干净却难掩倦意的脸庞,最后定格在她被他紧紧攥住的手腕上。</p>
他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松开了手。</p>
手腕上残留的冰凉触感和被他攥出的红痕,让沈樊樊心里空了一下。</p>
“……抱歉。”他又说了一次,这次是为了失礼的拉扯。他移开目光,声音低哑,“我没事了。”</p>
他说他没事了。可他的样子,分明像是刚从一场濒死的战争中幸存下来,遍体鳞伤,精疲力尽。</p>
沈樊樊看着他故作平静的侧脸,那些准备好的、关于“契约”、“交易”、“胆小鬼”的话,一句也说不出口。她只是点了点头,轻声说:“好。”</p>
她扶着墙壁,慢慢站起身,腿脚的麻痹感让她晃了一下。刘耀文几乎是下意识地伸手虚扶了一下,指尖碰到她的手臂,又迅速收回。</p>
“我……叫助理送你回去。”他低声说,依旧没有看她。</p>
“不用,”沈樊樊拒绝,“我自己可以。”</p>
她走到门口,手放在门把手上,停顿了一下,却没有回头。</p>
“刘耀文,”她背对着他,声音平静,“下次……下次如果觉得撑不住,不用找借口。直接叫我就好。”</p>
说完,她拉开门,走了出去,轻轻带上了门。</p>
练习室里重新恢复了彻底的寂静,只剩下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p>
刘耀文依旧维持着那个姿势,靠在墙角。他抬起刚才攥过沈樊樊手腕的那只手,放在眼前,指尖似乎还残留着她皮肤的温度和细微的脉搏跳动。</p>
黑暗中,他闭上眼,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p>
直接叫她?</p>
叫她来做什么呢?来看他这副连自己都厌恶的、溃不成军的样子吗?</p>
可是……刚才那近乎绝望的黑暗里,那只沉默地停留在他手腕上的手,那份不带任何目的的陪伴,却像是一道微弱却执拗的光,硬生生在那片冰冷的泥沼里,撕开了一道缝隙。</p>
他慢慢蜷起手指,将那一点残留的、陌生的暖意,紧紧握在了掌心。</p>
门外的沈樊樊,靠在冰冷的走廊墙壁上,长长地、无声地吁出了一口气。手肘被车门撞到的地方还在隐隐作痛,但心里某个地方,却因为刚才那句“下次直接叫我就好”,而变得异常柔软,又异常沉重。</p>
她知道,有些界限,一旦跨过,就再也回不去了。</p>
这场始于威胁和交易的戏,演员和观众,似乎都快要……迷失在自己编织的角色里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