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墙下的影子缩成窄窄一线，殿外的地砖烫得硌脚，远处蝉声撕扯着暑气，方才知日头已至中天。</p>
永安殿内却依旧是清凉怡人，两人谈话的间隙，相瑶才贴心地叫宫人进来，更换纳凉的冰块。</p>
可对相柳来说，他心里的焦虑可不是冰块可以缓解的。</p>
“你就非要她不可吗？”</p>
显然，相柳还想挣扎一把。</p>
相瑶盯着相柳的眼睛，不闪不避地说道：“非要不可。”</p>
“兄长，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相瑶突然话锋一转。</p>
“什么问题？”</p>
面对自己唯一的妹妹，相柳表现出前所未有的温和。</p>
“如果你只能在西炎玖瑶和我之间选一个，你选谁？”</p>
“非要选吗？”</p>
相柳艰涩地开口问道，他的眼底甚至带了一丝乞求。</p>
可相瑶却像个铁石心肠的渣男一样，她一字一顿地回道：“非选不可。”</p>
相柳周身的清寂之气与眼底波澜撕扯，仿佛雪原骤然裂开细碎冰纹。指节分明的手不自觉地攥紧了椅子负手，手背青筋隐现，任谁都能看出相柳此刻心中的挣扎。</p>
相瑶却视若无睹，她收回放在相柳身上的视线，“既然兄长不回答，那我就当兄长选了西炎玖瑶，那你我兄妹从此就……”</p>
她的语气平静，没有丝毫波澜，仿佛是在说今天吃什么，这样无关紧要的小事。</p>
就当相瑶马上就要轻飘飘地说出那几个字的时候，相柳就跟从睡梦中惊醒了一样，他立刻开口打断道：“我选你，阿瑶，我选你。”</p>
相瑶笑了起来，一张冰冷的美人面带了些温柔的神色。</p>
“兄长没说错吧……你现在改口还来得及。”</p>
相柳摇摇头，“我没说错，如果非要我在西炎玖瑶和你之间选一个，我选你。”</p>
“好。”</p>
相瑶深深地看了相柳一眼，相柳直视着她的目光。</p>
相柳的原本那副疏离淡漠的眉眼骤然敛起，那双总是映着寂寥雪色的眸子，却像是下了什么重大决心一样，有了近乎悲壮的凡人温度。</p>
同时，他的眼底，还隐藏了不少愧疚。</p>
不过，这些对相瑶来说，都不重要。</p>
她想知道的问题，已经有了答案。</p>
她别过脸，不再提起此事，仿佛刚才和相柳激烈争吵的人不是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