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五神山的云阶上，阿婼踉跄而行。</p>
她的衣裙湿漉漉地贴在身上，每走一步都在玉石台阶上留下一小滩水渍。</p>
发间的玉簪不知何时遗落，长发散乱地披在肩头，发梢还在滴水。</p>
灵力耗尽后，她连最简单的烘干术都使不出来，只能一步步走回五神山。</p>
山间的风吹过，她打了个寒颤，嘴唇已经泛白。</p>
转过一道云廊，前方就是自己的寝殿宫门。</p>
阿婼低头看了看自己狼狈的样子，犹豫是否该从侧门悄悄进去，免得被侍从们看见这副模样。</p>
<span>蓐收</span>“阿婼？”</p>
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难以置信的震惊。</p>
阿婼僵在原地，缓缓转身。</p>
蓐收站在几步之外，一袭金线绣边的墨色长袍，衬得他越发挺拔如松，他手中还拿着一卷竹简，显然是刚从藏书阁回来。</p>
蓐收，她的表哥，父王的徒弟，五神山年轻一辈中最出色的人。</p>
平日里总是一副懒散模样，却在她每次闯祸后默默收拾残局的人。</p>
此刻，蓐收素来慵懒的桃花眼睁得极大，目光从她湿透的衣襟移到苍白的脸颊，最后定格在她微微发抖的指尖上。</p>
<span>蓐收</span>“你这是......”</p>
他话未说完，突然大步上前，一把扯下自己的外袍裹住阿婼。</p>
<span>蓐收</span>“怎么回事？谁干的？”</p>
温暖瞬间包围了阿婼。</p>
蓐收的外袍上带着淡淡的沉水香和他特有的体温，让她恍惚想起小时候被表哥背在背上满山跑的日子。</p>
<i>皓翎婼</i>“我......”</p>
阿婼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哽得说不出话。</p>
蓐收眉头紧锁，突然弯腰将她打横抱起。</p>
<span>蓐收</span>“先别说话。”</p>
<i>皓翎婼</i>“放我下来！”</p>
阿婼挣扎了一下。</p>
<i>皓翎婼</i>“我自己能走。”</p>
<span>蓐收</span>“别动。”</p>
蓐收的声音罕见地严厉。</p>
<span>蓐收</span>“你灵力耗尽，再逞强会伤根基。”</p>
阿婼不再挣扎，任由蓐收抱着她快步穿过宫门。</p>
沿途的侍卫侍女纷纷低头行礼，却都忍不住偷瞄这对表兄妹，蓐收大人向来懒散，何曾有过这般雷厉风行的时候？</p>
蓐收没有带阿婼回她的寝宫，而是径直去了自己在五神山的别院。</p>
一脚踹开殿门，他对闻声赶来的仙侍厉声吩咐。</p>
<span>蓐收</span>“准备热水，姜茶，再拿一套干净衣裙来！要快！”</p>
仙侍们从没见过自家主子这般模样，吓得连忙去准备。</p>
蓐收将阿婼放在软榻上，又取来一条绒毯裹住她，又背过身去。</p>
<span>蓐收</span>“把湿衣服换了，我在外间等你。”</p>
殿门轻轻合上。</p>
阿婼呆坐片刻，才慢慢解开蓐收的外袍。</p>
仙侍们送来了热水和衣物，她机械地擦干身体，换上干净的素白中衣。</p>
换好衣服后，阿婼站在殿中，突然不知该如何是好。</p>
她该回去吗？</p>
该向蓐收道谢吗？</p>
还是......</p>
<span>蓐收</span>“换好了？”</p>
蓐收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比平时柔和许多。</p>
阿婼轻轻“嗯”了一声。</p>
殿门推开，蓐收端着姜茶走进来，他已经换了一身月白色家常便服，发冠也摘了，看起来比平日随意许多，他将姜茶塞到阿婼手中。</p>
<span>蓐收</span>“喝了。”</p>
阿婼低头看着杯中琥珀色的液体，热气蒸腾上来，熏得眼睛发酸，她小抿一口，辛辣中带着甜味，从喉咙一直暖到胃里。</p>
<span>蓐收</span>“现在可以说了吗？”</p>
蓐收坐在她对面，声音很轻。</p>
<span>蓐收</span>“谁把你弄成这样？”</p>
阿婼捧着茶杯，指尖微微发白。</p>
她该怎么说？</p>
说她被一封假信骗去碧落湖？</p>
说苏依依故意拉她落水？</p>
说涂山珩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救苏依依？</p>
<i>皓翎婼</i>“我......”</p>
她刚开口，一滴泪就落在茶面上，激起一圈微小的涟漪。</p>
紧接着是第二滴，第三滴......</p>
蓐收沉默地看着她，突然起身坐到她身边，轻轻将她揽入怀中。</p>
<span>蓐收</span>“不想说就不说。”</p>
这个简单的动作击溃了阿婼最后的坚强。</p>
她伏在蓐收肩头，像个孩子般嚎啕大哭，多日来的委屈、心碎、不甘，全部化作泪水倾泻而出。</p>
蓐收什么也没问，只是轻轻拍着她的背，就像小时候她摔伤时那样。</p>
不知哭了多久，阿婼终于平静下来，有些不好意思地推开蓐收。</p>
<i>皓翎婼</i>“弄脏你衣服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