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岁穗一瞬间就决定了要以发布任务的形式,从整个队伍里征集写手和画家。
这些流犯,大多数都出自权贵之家,琴棋书画,都有涉猎。
她立即从篓子里往外掏笔墨纸砚、绘画颜料。
对全体流放队伍说:“我需要大家把丧葬事记录下来。擅长丹青的、书写的,请速速报名。”
凡是参与绘画的,一律发放两个馒头外加一叠辣椒;
凡是绘画被选用的,给五个馒头,外加一碗凉拌菜、一碗冰饮;
参与书写的,只要字迹清晰,事件记录准确,按照五个馒头,一碗凉拌菜发放……
条件非常优厚,就算没有绘画基础的,只要把看见的如实书、画下来,都会给予珍贵的食物。
她大声说:“要求真实!不需要美化,原汁原味就行。”
董尚义为了支持将军府,立即追加一条奖赏:“表现好的,三日免戴枷锁。”
谢岁穗对这种事不擅长,她马上去求谢星晖:“大哥,我需要这次丧葬的完整记录,要丧葬风俗记入史册……回头我再给你解释,你帮我安排一下?”
“好,妹妹放心。”
谢星晖已经在骡车旁把笔墨纸砚准备好,号召大家踊跃报名。
城门外有供行人休息的石桌、石椅,谢岁穗把写字绘画的毛毡,拿出来放在石桌上。
不拘男女,都可以报名。
一时间报名者多达八十人。
谢岁穗原本就有意帮助大家,所以,无论是谁报名,都接受。
当然,有些人心思阴暗,万事拆台对着干的,她也绝不勉强。
报名的立即领笔墨纸砚、毛毡、颜料,全都跑去丧葬队伍前后,写、画。
谢星晖自然会帮助妹妹,郁清秋本就是太傅之女,写、画自然不在话下,夫妻俩都是最有力的支持者。
门口几个看热闹的,津津有味地看送葬队伍,一边看一边议论。
“是郭城主的父亲下葬,那坟修了一年多。”
“是啊,坟墓修得比郡王的宫殿都好。”
“少说话……人家可是城主的爹。”
唢呐响亮,白幡精致,棺椁抬起前,孝子贤孙摔了盆儿,抬棺起,哭声一片。
白幡林立,孝衣孝帽肃然,吹吹打打,哭哭啼啼,一路不断有亲朋同僚吊唁、上礼,进行路祭。
“我滴世伯!”
“我滴世伯!”
“我滴世伯!”
吊唁男人上香后,在棺椁前哀念三遍“我滴某某”,眼泪没有,但是悼念十分恭敬。
双膝跪地磕头三次,再起身拱手作揖三次,一板一眼,虽然刻板,却是标准的丧葬仪式。
孝子贤孙三跪九叩,哀哀如歌。
一道道流程规矩,直到棺材送到坟场,下葬。
整个过程持续到酉时末,因为是夏天,倒也还天亮着。
直到结束,所有的人动笔的也有,观看用心记下来回头再画的也有。
整个丧葬过程,棺木的制式、坟墓的样子,祭祀的礼仪,陪葬的葬品,都有人观察记录了。
有的确实功底深厚,有的是滥竽充数,纯粹冲着报酬来的。
谢岁穗把作品拿给谢星晖一一观看,又趁人不注意丢进空间。
谢岁穗:奶龙,你看看这些哪些最符合你的需求?
【主人,都很有价值,有些虽然画技不好,但记录却很真实,比那些功底深的还有意义】
谢岁穗:我懂了,你要的是一份实录,而不是绘画和文学作品。
【主人说得太对了,华夏科学院要这些资料是为了研究古代丧葬习俗文化】
谢岁穗把奶龙指出来比较好的那几幅列为一等,其余二三等也都明确。
谢星朗宣布评比等级。
并把优等作品放在桌上由大家观看,做到众人心服口服。
“少将军真不愧是探花郎,大少夫人到底是出自太傅之府的才女,真真的把所有人都比得羞愧难当。”
孟放尘得了二等奖,有些气馁
孟放鹤遗孀张蕴哈哈大笑:“你想巴结人家?人家根本看不上你们。我就说将军府没什么好东西,你们一定要凑上去被人家打脸,活该。”
孟放尘的妻子气得憋着脸,眼里含着泪。
“孟大叔不是画得不好,而是不符合要求。”谢岁穗说道,“就算二等奖,也比你落井下石强。”
评完,谢岁穗让谢星朗按照事先说好的,发放报酬。
孟放尘的妻子领到五个馒头,外加一碗凉拌菜、一碗冰饮,谢岁穗为了打脸张蕴,故意多给孟放尘一个林檎。
孟景看那林檎,竟然碗口那么大,这是极品林檎啊,一定是皇帝专供!
他幽怨地看看母亲,他书画都很厉害,可是张蕴不让他参加。
张蕴又恨又后悔,手指把掌心都掐破了。
董尚义问谢星晖:“你们买那丧葬的画做什么?我看他们画的也不好看。”
“我想写一本重封民风杂记。”谢星晖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谎,“我想做点学问。”
董尚义毫不怀疑,钦佩地说:“少将军思虑深远,我还当你们是找个借口帮助这些人。”
“当然也有这种意思,”谢星晖说,“尽人事听天命,我们帮了他们,希望北炎军打过来,大家能同仇敌忾,不要投敌卖国。”
董尚义更加敬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