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苏暮雨的声音从混战中传来,细雨剑架在谢金克的刀背上,剑身在阳光下泛着冷光:“昌河!收手吧,我们可以找提魂殿谈,哪怕和谢家撕破脸,也能保下大家长!”他的目光扫过苏昌河按在苏琴雪肩上的手,语气沉了几分,“别让琴雪夹在中间为难——她既不想拦你,也不想看着我和你动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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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昌河的指尖顿了顿,随即轻轻松开苏琴雪的肩,往后退了半步,寸指剑直指谢繁花,声音却没了方才的软:“暮雨,你还是太天真。提魂殿早和谢家勾结了,他们要的是大家长的命,要的是蛛影彻底听话,你以为‘谈’有用?”他说话时,余光却始终黏在苏琴雪身上,见她琴囊边角沾了尘土,竟下意识抬了抬手,又在半空中顿住——他怕自己一靠近,又让她分心,最终只是转了转寸指剑,把话头往自己身上引,“当年我替你跟提魂殿谈‘三不接’的规矩,就尝过他们的手段了,你以为他们会给我们‘谈判’的机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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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你谈?”苏琴雪猛地抬头,霜气在她眼底凝成细雾,“你当年跟提魂殿签的,根本不是接我拒的任务,是死契,对不对?”她想起他当年袖口的伤,想起他从怀里掏出还带着余温的桂花糕时,眼底一闪而过的愧疚,想起他说“江南桃花开了带你去看”时,刻意避开她目光的模样——原来那些她以为的“巧合”,全是他用“任务失败便以命相抵”的死契,换来了她和苏暮雨安稳守底线的机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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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昌河的喉结动了动,没直接回答,却突然上前一步,将她往自己身后拉了拉。谢家的杀手已围了上来,谢繁花的双刀带着狠劲劈向苏昌河,显然是想先解决这个“拦路的送葬师”。苏昌河抬手用寸指剑挡开,刀光剑影间,却始终把苏琴雪护在身后,连退三步时,都不忘回头看她有没有被波及:“琴雪,你带白鹤淮去药王谷,这里有我和暮雨。你留在这,我还要分心护你,反而麻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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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得刻意冷淡,可苏琴雪却看见,他挡在她身前的背影,和当年在提魂殿替她挡地官怒火时一模一样——明明自己也面临着危险,却偏要把她护在安全的地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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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琴雪站在他身后,指尖按在琴弦上,却没动。她看着他墨色衣摆下露出的脚踝——那里还留着当年闯无剑城时被箭划伤的疤痕,看着他握着寸指剑的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看着他明明怕她受伤,却偏要装出“嫌她麻烦”的模样,突然鼻子一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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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抬手拨动琴弦,清越的琴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坚定,霜气在她身前凝成一道半透明的屏障,将谢家涌过来的杀手全挡在外面:“苏昌河,要走一起走,要打一起打。”她的声音不再清冷,带着当年在破庙里跟他们抢热饼时的执拗,“当年你能替我挡暗卫、替我签死契,今天我就能替你守后背。我们是一起从无名者走过来的,你别想把我推开——你嫌我麻烦,我还嫌你一个人打不过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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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昌河回头时,阳光刚好落在她脸上,霜气在她发梢凝成细小的雪粒,青鸾剑的剑光映着她的眼,像当年江南桃花树下,她咬着桂花糕,红着眼问他“疼不疼”时的模样。他的小虎牙露出来,笑里竟带了点涩,寸指剑的剑尖微微下垂,少了几分杀意,多了几分妥协:“好啊,一起打。不过琴雪,你可得跟紧我,别又让我替你挡刀——这次我可没带多余的桂花糕,哄不好你哭鼻子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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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落时,两人的剑同时亮起。青鸾剑的霜气与寸指剑的火光在半空交织,竟慢慢凝成一只展翅的青鸾虚影,翅尖扫过之处,谢家的刀气瞬间被冲散。不远处的苏暮雨看着这一幕,细雨剑的力道松了半分,眼底闪过一丝了然——原来不管暗河怎么变,他们三人之间的那点牵绊,从来都没断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