柚柚心里犯愁,想着事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去得很快,养心殿很快就到了。
殿门前守卫的侍卫看见福安,连通报都省了,直接躬身行礼,让开了路。
“殿下,陛下就在里面。”福安在殿门前停下脚步,小声说道。
柚柚点点头,抬脚就准备往里走。
然而,她刚迈上台阶,就听见殿内传来秦宴的声音,带着几分不耐。
“......加大剂量?你们云螭宫是疯了,还是当朕是傻子?”
柚柚的脚步倏地顿住。
不儿。
怎么这里也有你们的事啊?
柚柚想不管不顾地蹲在外面就是听,但是福安还在她身边。
她扭过头,看向身侧的福安,小脸上挤出一个乖巧的表情。
“福安公公,父皇好像在跟人议事,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嘴上是这么说着,可那只悬着的脚丫子却迟迟不肯落下,小耳朵都快竖成天线了。
福安哪里看不出她的心思,只当是小孩子怕生,又觉得陛下正在谈正事,怕打扰了。
他连忙安抚道:“殿下莫怕。”
他指了指殿门外站得笔直的侍卫。
“您看,御前的侍卫们都没拦着,就说明陛下默许了您可以随时进去的。您稍等,奴才进去通禀一声。”
说完,福安便躬着身子,轻手轻脚地进了殿。
柚柚听见里头那道陌生的男声因为福安的闯入戛然而止,语气里透着一股被打断的恼怒。
紧接着一道懒散的笑声响起。
很快,福安就出来了,脸上堆着笑,对着柚柚做了个“请”的手势。
“殿下,陛下请您进去呢。”
柚柚心花怒放,小短腿一迈,踏入了养心殿。
殿中陈设倒是简单,不似她想象中那般金碧辉煌,清淡的龙涎香的气息很是熟悉。
柚柚的视线很快就被站在秦宴面前的男人的装束吸引了,和先前何天翊那帮人一样的黑衣打扮,只不过领口处的刺绣有些许区别。
他身姿挺拔,虽然上了年纪,样貌瞧着很是儒雅斯文,可柚柚只看了一眼,心里就莫名地生出一股不舒服的感觉。
坏蛋来的。
还有这衣服......
难道是云螭宫必备的出门打扮?
柚柚莫名想到当初在平县的时候,县令说那群来送物资的好心人穿的也是黑衣。
诶,等一下...!
柚柚忽然想起来昨晚,她好像又听到远处传来的陌生人的声音了。
说了几句话。
不太记得了。
好像每次遇到这个什么云螭宫的时候,她脑子里就会偶尔多出点其他人的声音。
这两个不会有什么关联吧?
就在柚柚陷入沉思的时候,白景山也在观察着她。
他原本正对着秦宴侃侃而谈,此刻被打断,脸上还带着不满,在看到柚柚时,不满更甚。
一个女娃娃?
他皱了皱眉,转向秦宴。
“陛下,此事关乎国之命脉,兹事体大,您不该让无关人等在此旁听。”
秦宴正单手支着下巴,歪在龙椅里,闻言挑了挑眉,似乎觉得他的话很好笑。
他伸手朝柚柚招了招。
柚柚立刻哒哒哒地跑了过去,被他抱起来放在座位上。
秦宴圈住她,这才懒洋洋地看向白景山。
“白家主这话就错了。”
他拍了拍柚柚的背,慢悠悠地宣布。
“她可不是什么无关人等,忘了跟你介绍了,这是朕刚为夔国找回来的新祭司,论资格,这殿里没人比她更有资格听了,你若是不愿,就让云螭宫换人来跟朕商量。”
白景山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
新祭司?
就是议会里那群老家伙传得沸沸扬扬,说陛下凭着眼缘随便定的那个奶娃娃?
他仔仔细细地打量着秦宴怀里的柚柚,看着除了可爱些,实在没什么特殊之处。
除此之外,一股莫名的嫌恶从他心底涌起。
他全身心都在排斥眼前这个孩子。
很古怪。
他只能将一切都归于,觉得她不配坐上祭司之位上。
不过,嫌恶归嫌恶,他也很快冷静下来。
一个孩子而已,能掀起什么风浪?秦宴大概就是找个傀儡来恶心人的。
想到这里,白景山压下心中的不快,继续刚才的话题。
“陛下,既然祭司大人也在此,那正好。此事势在必行,还请陛下三思。”
秦宴“哦?”了一声:“那朕倒要问问你,你如何保证,饕餮被引出来之后,不会伤及都城百姓?若是那凶兽失控伤人,岂不是违背了我们做这件事的初衷?”
“当初你们寻上朕,可是打着为国为民降妖的旗号。”
“卧榻之侧,岂容猛虎鼾睡!”白景山的声音陡然拔高,“陛下,难道您就想放任那饕餮在夔国境内四处游荡吗?它一日不除,您身为一国之君,难道就不为自己的境遇忧心吗?”
秦宴忽然笑了。
“大不了就是一死,又如何?”
他抬眼,视线落在白景山那张写满大义凛然的脸上,笑意更深,却也更冷。
“朕只知道,现在国泰民安,社稷安稳。当初答应你们办这场饕餮宴,也是因为你们云螭宫对天地起誓,这个剂量绝对能控制住饕餮,不会殃及无辜。”
他当然没信他们的一面之词,事后还寻了钦天监和佛寺道观的得道高人算了下,发觉此举乃大吉,且真正放置引子的位置在人迹稀少的郊外,这才应承了下来。
秦宴的声音顿了顿。
“可现在呢?宴会将至,你们的鱼饵却迟迟不见上钩,你们就急了?就想把之前说过的话全都当屁一样放了,反过来要朕拿满城百姓的性命去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