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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晓彤的声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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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愣住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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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彤姐？你怎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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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磊把你微信推给我了，说你进组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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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声音很干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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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样？剧组生活还习惯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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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着不远处，正和导演谈笑风生的白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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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挺好的。”我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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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她在那头轻笑了一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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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那个剧，制片方跟易家走得很近。女主角白露，是易怜秋一手捧起来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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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觉得你能‘挺好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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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针见血，戳破了我所有的伪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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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鼻子突然有点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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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们……今天让我拍落水戏，在水里泡了快一个小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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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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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常。”关晓彤的语气波澜不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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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小手段，以后你还会遇到很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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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住，别跟她们硬碰硬，你现在没那个资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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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别忍气吞声，那只会让她们变本加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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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握紧手机，“那我该怎么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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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留证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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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你的专业，让她们没办法在明面上找你麻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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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下水前，问清楚安全措施。拍完后，立刻找场务要姜茶和毛毯，当着所有人的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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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他们知道，你懂规矩，不好欺负，但你也不惹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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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圈子，欺软怕硬。你要做那个，看起来很硬的软柿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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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话，像一把手术刀，精准地剖析了我的处境，又给了我最有效的药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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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你，晓彤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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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什么。”她在那边顿了顿，“上次你那个顾晓梦，演得不错。别被这些乱七八糟的事，磨没了灵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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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掉电话，我感觉身体里的寒意，被驱散了不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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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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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转场拍棚内的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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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露有一场哭戏，NG了七八次都没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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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演的脸已经黑得像锅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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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场气氛很压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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轮到我拍下一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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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只有一句台词的过场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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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到镜头前，站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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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演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快点，一条过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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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点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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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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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按照剧本，从男主角身边走过，回头，轻声说了一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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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雨了，记得带伞。”</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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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我转身离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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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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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演从监视器后抬起头，第一次正眼看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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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刚才那个眼神……再来一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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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到原位，又演了一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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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眼神里，有少女说不出口的爱恋，有对他身体的关心，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对未来的担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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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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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演猛地一拍大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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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这个感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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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来了兴致，拉着摄影师开始给我加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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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位再往前推一点，给她一个脸部特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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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白不变，但让她在转身后，眼角流下一滴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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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按照他的要求，演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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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滴泪，精准地在我转身的瞬间，滑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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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完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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导演很兴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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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边的白露，脸色难看到了极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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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过来，假笑着说：“妹妹演得真好，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才是女主角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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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着她，学着关晓彤教我的样子，笑了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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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姐夸奖，我就是个新人，还得跟您多学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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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态度谦卑，话里却不卑不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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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被我噎了一下，没趣地走开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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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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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工回到酒店，已经是深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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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洗了个热水澡，感觉骨头都快散架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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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床上，我点开了“Sound Nest”。</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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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新消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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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很安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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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犹豫了一下，给他发了一条私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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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我好像打了一场小小的胜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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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完，我就关掉了手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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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指望他能回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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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那么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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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闭上眼，准备睡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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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机却在黑暗中，轻轻震动了一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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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摸过来，点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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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L的回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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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一段音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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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戴上耳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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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面是一段很短的，进行曲风格的鼓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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雄壮，有力，充满了前进的能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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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一支军队，在为他们的英雄，奏响凯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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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频的最后，混入了一个很轻微的声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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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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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花在夜空中绽放的声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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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那段音频，循环播放了一整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