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九罗的伤势在吕现的定期检查和药物支持下,一天天稳定下来,虽然离痊愈还远,但至少脱离了危险期,人也渐渐有了些精神,大部分时间在沉睡休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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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绷了许多天的神经终于得以稍稍松弛,这间临时避难所里的气氛,也从纯粹的生死一线,多了一丝近乎日常的、却又极不真实的平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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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下午,阳光正好。聂九罗服了药,沉沉睡去。客厅里难得安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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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幕遮坐在靠近阳台的旧书桌前——那是炎拓不知从哪个角落翻出来的,勉强充作画案。窗外不算好的景色,却因这难得的安宁而显得可爱。她铺开画纸,打开尘封数日的颜料盒,熟悉的松节油和颜料气息涌入鼻腔,让她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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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笔在手,仿佛找回了身体的一部分。她没有画窗外,也没有画任何具体的物象,只是任由色彩和情绪流淌。笔触开始时还有些滞涩,带着心有余悸的颤抖,但很快便顺畅起来,混合着劫后余生的庆幸、连日守护的疲惫、对未知未来的隐忧,以及内心深处那丝无法言说的、对此刻平静的珍惜……种种情绪,化作或浓或淡、或冷或暖的色块与线条,在纸面上蔓延开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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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画得投入,暂时忘却了门外的危险和屋内的复杂。</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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炎拓从外面回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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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透过薄纱窗帘,在她身上笼上一层柔和的光晕。她微微低着头,几缕碎发垂落颊边,随着她作画的动作轻轻晃动。专注的侧脸褪去了惊慌和疲惫,显出一种专注而宁静的美感,仿佛她本就该属于画笔和色彩构成的世界,而非那些血腥与诡谲的纷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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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有立刻出声打扰,只是放轻了脚步,走到她身后不远处,静静地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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