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便跌跌撞撞，踩着粘稠的血浆，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府中。
待郭天霸离开，府中这才有人冒出头来。
一众幕僚此刻面无人色，浑身抖如筛糠。
他们看着门外影壁后隐约透出的血色，听着门外远处传来的零星压抑的哭泣和惊呼，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一名年长的幕僚踉跄一步，扶住廊柱才勉强站稳，声音嘶哑绝望，带着哭腔。
“完了……全完了……三公子今日，是自绝于天下士林，自绝于大楚人心啊！
如此暴行，罄竹难书！他……他再无继位的可能了！”
随后他猛地看向周围同样面如死灰的同僚和护卫。
“我等……我等若再辅佐此等豺狼，非但不能实现心中报复，甚至可能遭株连九族之祸！此等祸星，必须远避！快走！”
这绝望的呼喊如同惊雷，炸醒了府中所有还在呆滞中的人。
恐惧如同瘟疫般蔓延开来。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幕僚们第一个转身冲向内堂，收拾细软。
本来还一脸茫然的管事、仆役、护卫等人看到府中最聪明的大先生们都卷着金银跑了，也跟着慌了起来。
他们慌的不是跟着郭天霸没有前途，而是一旦郭天霸睡醒，看到大先生们都跑了，那他们绝对必死无疑。
以郭天霸的残暴，绝对会杀人泄愤的。
恐慌像浪潮一样席卷了整座霸王府。
平日里井然有序的府邸瞬间乱作一团。
有人只抓了几件衣服就往外跑；有人则红了眼，冲向库房。
“公子完了，不拿白不拿！”
“搬！能搬多少搬多少！”
昔日奢华的霸王府，在极短的时间内，被自己人洗劫一空。
沉重的金银箱笼、珍贵的字画古董、甚至库房里堆积的米粮布匹，都被哄抢一空。
最后一批人离开时，连廊下的铜灯盏都没放过。
护送郭天霸回去的十三太保和一众贴身亲卫听到动静，正想出来查看，一名老仆却先一步拦住了他们。
“将军们，我等已备好了酒菜庆祝，还请将军们移步前厅！”
十三太保本来之前就喝了不少，此刻杀完人还有些晕乎乎的，一听府中设宴，他们便不再理会外面的喧闹，跟着这老仆便往前厅走去。
————郭天霸屠杀上百名学子的消息，如同平地惊雷，很快震撼了整个郢都。
“什么？！郭天霸当街屠戮近百学子？！”
“尸体堆满了整个霸王府的大门？！”
“疯了！他彻底疯了！”
“文大儒一事尚可说是无知狂悖，但他今日所为，实乃灭绝人性，丧心病狂啊！”
朝堂之上，文武百官闻讯，无不骇然失色。
清流文官捶胸顿足，悲愤欲绝，更有白发老臣当场晕厥。
即便是原本与郭天霸有所勾连或保持中立的官员，此刻也感到了彻骨的寒意和恐惧。
郭天霸此举，已不是简单的暴虐，而是彻底践踏了维系王朝统治根基的士林阶层，挑战了所有人心中的道德底线。
弹劾的奏章如同雪片般飞向暂时主持朝政的宗室元老和两位公子案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