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息传入王宫,楚王听闻,只是平静地点了点头,随即下令。
“国相邓玉函,忠勤体国,今积劳成疾,不幸薨逝。着以国公之礼厚葬,追封……文忠公。”
他的语气听不出丝毫波澜,就像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般。
而这个消息就像是插上了翅膀一般,迅速便传遍了朝野。
尽管国相是“自尽”,并且还得到了最隆重的厚葬和追封,但楚国朝堂之上,人人心中都如同压了一块巨石,只觉喘不过气来。
所有人都明白,国相是被楚王逼死的。
郑大监的血腥下场是对他赤裸裸的警告,国相若不选择体面,那么就会有人帮他“体面”。
一时间,朝中百官无不心寒。
国相府邸,白幡素裹,哀乐低回,前来吊唁的官员络绎不绝,神色哀戚。
“连邓相都……唉……”
“今日邓相,焉知明日不是你我?”
“噤声!墙外之耳何其多!莫要引火上身!”
“是极是极……慎言,慎言……”
官员们趁着吊唁之机悄声议论,却也不敢深言,点到为止,便又各自摇头散去。
看到这位功勋卓著、门生故旧遍天下的老臣尚且落得如此下场,他们这些正在“戴罪立功”之人,又能有什么好结果?
兔死狐悲之感弥漫朝堂,人人自危,噤若寒蝉。
整个朝堂彻底变成了楚王的一言堂,任何不同的声音都消失无踪。
然而,楚王似乎仍不满足于这种表面的臣服。
他将手下清洗了一遍的密谍司如同撒网般全部撒了出去,无孔不入地监视着朝中上下官员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
恐惧从朝堂蔓延到了官员们的府邸,深入骨髓。
有人在内宅与小妾私语时,因一句无心抱怨“王上这是疯了”,被密谍探知。
次日,此人便被以“大不敬、诽谤君王”之罪逮捕,当众施以炮烙酷刑,凄厉的惨嚎响彻半个王都,皮焦肉烂的恐怖景象令所有目睹者心胆俱裂。
有人在家中书房,偷偷祭奠了一下在动乱中死去的二公子郭天叙,点上三炷清香,默默垂泪。
此事亦被密谍上报。
楚王闻讯震怒,以“心怀旧逆、图谋不轨”的谋反大罪将其打入诏狱。
在严刑逼供之下,这位官员很快被折磨得精神崩溃,成了只会大哭求饶的废人。
还有人,仅仅因为以往画了一只麒麟,便被以“谋逆罪”处死。
……
这一桩桩一件件,如同无形的绞索,越收越紧。
整个楚国王都笼罩在巨大的白色恐怖之中,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恐慌。
官员们人人自危,将领们胆战心惊,生怕一步踏错便万劫不复。
表面上,楚王的政令通达无阻,无人敢违逆半分。
但实质上,整个楚国的官僚和军事系统已经陷入了可怕的僵化与瘫痪——将不敢主动求战,生怕失利被究;官不敢主动施政,唯恐多做多错。
甚至,他们连话都不敢说,就怕哪一个字触动了楚王的敏感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