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好像……没有人信她?
胡雪不知道自己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躺在床榻之上的,只是不管怎么想,脑子里面都是齐雨柔最后那一抹微笑。
既得逞,又得意的笑。
呵呵呵呵。
这可当真是……
这一口被咬的,当真太窝囊了。
胡雪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只是很累而已,又累又心酸,夜凌渊那眼神在他的心里挥之不去。
后来,她是感觉到自己床榻微矮下去,才睁开了,看见了夜凌渊就坐在她的床边看着她。
胡雪抿唇,咬咬牙:“怎么?是不是觉得我面目丑陋?”
这样的话,胡雪说出来的时候甚至觉得搞笑。
是啊,或许她现在在夜凌渊的眼里,跟那些因为嫉妒而嘴脸面目全非的女人是一样的了?
夜凌渊叹息,将她搂入怀中:“雪儿何故要这么说?你是什么脾气,朕如何会不知?”
夜凌渊以为她又在闹小脾气了,心里无奈,将她当成不懂事的孩子似的来哄。
如同往常一般。
“那你说,我是什么脾气?”
胡雪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声音很凉,凉的让她自己的心都要结冰。
“定是她说了不好的话惹你了不是?”
夜凌渊叹息着将手臂紧了紧。
若是普通的情况,胡雪也许只是会有点不满地跟他解释解释,可今天,她却一点也不想解释。
只是心中一片冰冷,突然之间就不想要看见他了。
胡雪用尽了全身地力气推开他,冷笑:“是吗?”
这样的神情,夜凌渊从未在她的眼中看见,他皱了眉:“你怎么了,可是怪朕方才没有……”
“不是啊,我能怪皇上什么?我知道皇上做的一切都是有理由的。”
一口一个皇上,表情却一会儿比一会儿麻木,夜凌渊拧眉:“你究竟在闹什么脾气?”
闹脾气?
是哦,自己这个样子在他的心里是在闹脾气?
胡雪突然觉得很可笑,觉得自己特别的可笑。
夜凌渊他以为他自己了解她,却深深地误会了她,还以为她是在闹脾气吗?
“你走!”胡雪漠然地躺在了床榻之上:“我不想看见你。”
夜凌渊见她如此,神情冷了下去:“胡雪。”
可床榻上的她突然落下了泪来。
他的神情又不好再冷。
“雪儿,究竟如何了?”
胡雪蜷缩了自己的身子,双手抱住了自己的膝盖。
夜凌渊愈发心疼,想将她抱起来。
可胡雪这个时候正是委屈愤怒的时候,若是平常她一定愿意窝在他的怀里哭一场,可这一次没有。
她重重地推开了他。
“滚!”
胡雪觉得吧,这大概是自己这辈子对夜凌渊说的,为数不多的,可能算是狠的一个字眼了。
没有几个男人能忍得下去。
包括夜凌渊……也是忍不下去的。
他的神色愈发阴沉下去:“你未免过于放肆。”
胡雪浑身都僵住了。
却要住了唇,一言不发。
“你自己好好想想。”
胡雪本以为他会发怒,可他没有,他只是冷冷地扔下了这一句话之后,摔门走了。
胡雪知道是自己作。
她可不就作吗?
明明只要和他好好解释,他就会相信的啊。
可她偏偏要选择将夜凌渊给气走。
这样的她,或许看上去,真的特别无理取闹吧。
可是她就是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啊,在面对旁人的时候,她都可以控制的很好,唯独夜凌渊的时候不行。
她可以淡定的与叶沉说‘嗯’,面对夜凌渊的时候却是那样。
是啊,就照夜凌渊说的那样,她未免太过放肆。
胡雪甚至没有那个力气去怪齐雨柔。
虽然这局是她布下的,但是为什么没有一个人信她呢?
这里面,一定是有她的问题,对不对?
胡雪这个时候能想到的,就只有自己的三个孩子。
当长安和星辰看见自家娘亲魂不守舍的样子时,连忙走了过去。
“娘!你怎么了?”
胡雪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不该去问孩子们这种事情,毕竟她们还只是孩子。
她最后还是没有问,只是捏了捏两个孩子的手:“阿娘有点累了,想来找你们说说话呢。”
可在这个时候,弦歌突然踹门进来。
星辰被她吓了一跳:“你干嘛……”
弦歌看见了自家娘亲,突然就哭了出来。
胡雪将她抱了起来:“弦歌,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弦歌抱住自家阿娘:“阿娘!外面都是坏人!!他们欺负阿娘!”
胡雪楞住了。
星辰和长安一听,急了:“怎么回事?”
弦歌抽抽噎噎地道:“我在外面听见有人说阿娘故意推了那个大婶,害的那个丑乎乎的大婶差点死掉!他们都欺负阿娘!怎么可以这么说!”
弦歌的听力不亚于胡雪,外面的一些交谈自然而然地传进了她的耳中。
胡雪笑:“怎么,你都没见过,就这么相信阿娘?”
弦歌哭得更厉害了:“我阿娘才不是那种人呢!”
星辰愤怒:“谁说的,看我不教训他!”
长安皱眉,明显也很愤怒。
胡雪没想到,在这种时候,最信任自己的,是自己的三个还不算懂事的小宝贝。
“你们啊……”
眼中的泪意不知觉地漫了上来,可她生生逼下去了。
她不能让孩子看见她哭泣的样子。
在三个孩子的面前,她必须要将腰板立得很直。
“弦歌乖,别哭。”
胡雪揉了揉弦歌的小脑袋:“你这孩子长这么大,眼泪最多了,谢谢娘的弦歌,星辰,和长安都信娘。”
“娘亲真的没有推她,这一点,娘像你们保证,娘没有做让你们失望的事情哦。”
弦歌突然抓住胡雪的手去:“阿娘,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
胡雪一愣,看向这小丫头:“我们离开这里?你要抛弃爹爹么?”
弦歌咬牙:“爹爹,那么人陪着……而且我们不想看见阿娘受委屈!”
胡雪揉了揉这丫头的小脑袋:“不能这么说哦,你爹爹其实也是站在阿娘这儿的。”
是啊,夜凌渊其实也是站在她这边的。
他就属于那种即便她真的有心伤了齐雨柔,他也会站在她这里,为他挡住外头的闲言碎语,好好保护住她的。
可是胡雪要的不是这种啊。
她是希望夜凌渊足够相信她地为人。
可胡雪知道,自己平日里确实就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人,或许是因为这一点,让夜凌渊以为她是被齐雨柔气得太火了,才会将她伤了的。
可是啊,尽管只是这点点的落差,都会让胡雪特别的生气
这究竟是为什么?
胡雪比谁都清楚,这是因为她对夜凌渊的要求太高了,她希望这世界上谁都可以不了解她,只要夜凌渊懂,她的三个孩子懂就好了。
可因为这三个孩子与她日夜相处,且她们几乎所有的观点都来源于她,所以她们会相信她。
但是夜凌渊不一样啊……
胡雪垂下眼眸。
“阿娘,真的吗?阿爹真的站在我们这儿吗?”
胡雪点了点头,有些想落泪:“当然是真的了。”
……
胡雪又安抚了下孩子们的情绪,回到自己宫殿之后,蒙头就是大睡。
可能是因为存了消极的心态,居然,甚至不是很愿意醒来。
就这么睡下去多好啊。
而与此同时,齐雨柔的翡翠宫头一回迎来了皇帝。
齐雨柔的头上包扎着厚厚的绷带,让她整个人看起来都无比的孱弱。
她一见到是夜凌渊来了,心中起先先是一喜,又假兮兮地作势要请安。
她本以为皇上怎么也不会叫她用这样弱的身子跪下,可偏偏,皇上并没有让她免礼。
齐雨柔只能硬着头皮地跪了下去:“皇上万福金安。”
“起来。”
就只有两个字,甚至连扶她一把都没有,齐雨柔十分柔柔弱弱地线稿站起来,却因为脚下的一个‘不稳’而朝夜凌渊跌了过去。
眼见这女人就要倒在自家皇上的怀里的时候,叶沉看见皇上往一旁挪了些。
说实话,这个动作似曾相识。
似乎一般只要有女人以这种方式邀宠,皇上都……是这样的。
咳咳咳咳。
当然,这也有例外的。
比如小狐狸,胡雪姑娘和黎末姑娘三个以外。
叶沉早就觉得奇怪了。
这三者,还真是,在皇上这里,几乎什么例外都占了。
不过想想,王爷对小狐狸,似乎是为了心头血,后来,王爷对雪儿姑娘,是为了小狐狸,所以,其实皇上对黎末姑娘才是最最不同与真心的。
叶沉想了许久之后猜得出这么一个结论。
心想今天,黎末姑娘因为齐妃这么一出,似乎心情差得很。
而皇上去了一趟黎末姑娘那里出来之后,心情似乎也特别糟糕。
叶沉觉得吧,这齐妃今儿个,是要遭殃了。
可偏偏有些人没有这样的自觉啊,还以为自己多年等待之后终于要出头了呢。
因为烧了夜凌渊的这一扶,齐雨柔直勾勾地倒下,而前方又是一张石桌,这要是磕过去,只怕是……
又要头破血流一次了吧!
叶沉赶忙地趁着这个时候又扶了她一把。
“齐妃娘娘要小心啊!”
叶沉的心肝儿都快吓坏了。
天哪,感情这齐妃真是站不稳要摔了,原来不是为了邀宠!?
这下皇上怕是要高看她一眼了吧?
只可惜……显然没有。
不仅没有,皇上的脸色明显变得更凉更可怕了!
哎哟喂!这究竟是为什么?
叶沉实在是琢磨不透皇上的想法了。
“你可真是不怕死。”夜凌渊淡淡道。
齐雨柔如鲠在喉,但依旧艰难道:“皇上在说什么,妾身不懂呢,妾身只是,只是突然腿软了,妾身也实在控制不住。”
叶沉也觉得是,不然谁人没事这样拿自己的一条命去摔呢?
多半是疯子才做的出来的。
可下一刻,叶沉就惊骇地看见了皇上扼住了齐妃的颈脖。
并且很显然,皇上怒了,而且是惊天的怒意。
“你可知道你有多该死?”
叶沉听着皇上的声音很淡,但却满是杀意。
“皇上,不妥啊!”
叶沉想要阻拦,可他根本拦不住皇上。
夜凌渊还是有理智地,他随意地松手。
齐雨柔就像破布娃娃一样地撞向了一旁的宫墙。
她吐出一口血来,伤上加伤。
本以为皇上来,会发生什么值得期待的事情,只可惜不过是一场噩梦。
齐雨柔开始浑身发抖了起来。
夜凌渊早已转身了,脚步极快。
“皇上,皇上您怎么了?”
叶沉加快了脚步,可皇上好像特别着急的样子、
夜凌渊的眉头紧锁,心中愧疚之意如潮水涌上。
他批奏折的时候想了许多,心知他的小狐狸不会莫名地发这么大的脾气,必然是有原因的。
虽然气她放肆,但心里总有比怒气要重许多的其他情绪。
他的心里大概也有些底,所以特意去看了齐雨柔一眼。
仅仅一眼,心里就清明。
他怎么忘了呢?
他的小狐狸纵是个睚眦必报的性子,但从来把握有度,从不过分。
他虽然从未生过她的气,也不在乎她是否是故意伤的齐雨柔,因为那个女人在他心里根本什么都不是,重要的只是雪儿,但因为雪儿不喜欢自己和孩子遭人闲话,他才不得已将表面做全。
可他怎么忘了,那小狐狸会在意他的想法啊。
夜凌渊的脚步愈发快乐。
到了毓秀宫中,她的小狐狸正在休息……
只是……
“雪儿?”
“雪儿?”
不管夜凌渊怎么喊,胡雪就是醒不过来。
也不是怎么样,就是睡着了的模样醒不过来。
胡雪恍惚间好像听见有人在呼唤自己的名字,可是她使劲儿地睁了睁眼睛,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
索性也懒得睁了,算了算了,再睡一会儿。
殊不知,自己的这个再睡一会儿让整个皇宫的人都着急得四处奔走。
所有人都听说毓秀宫的那个姑娘病了,怎么都行不过来。
宫里几乎所有的太医都看了,皆无办法。
都说要么等她自己醒来,要么也许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夜凌渊在她的身边几乎要守了一夜。
整个毓秀宫只有他二人的时候,夜凌渊将她完完全全地搂在怀中。
“雪儿,醒醒,醒醒?”
搂的很紧。
“雪儿,这一次,是朕错了,对不起。”
夜凌渊的人生中道歉的次数少之又少,可惜胡雪没能看见。
他将她又搂紧了两分。
“他们都说你是不愿意起来,雪儿……”
夜凌渊皱起了眉头,神情似痛苦:“朕不该与你生气……”
胡雪隐约之间是能听见他在自己的耳边说的话的,虽然断断续续的,但还是可以听见一些。
说实话她很想哈哈大笑,或者嘲讽他两句,然而她真的睁不开眼睛。
并且她几乎能感觉到自己的身子里面有灵力在流失。
从昨夜那一阵心悸之后开始就这样了,只是现在愈发明显了。
这种感觉委实让人恐惧害怕得很。
胡雪不知道的是,随着那些灵力的流失,自己甚至已经不能维持人形了。
当她的人形变为小狐狸的心态的时候,胡雪没有感觉到夜凌渊的僵硬以及颤抖。
若是有,她一定会很心疼。
因为她从未见过夜凌渊这样的神情,可以说是……恐惧。
像是当初抱着小狐狸的尸体时候样子。
夜凌渊再一次地体会到了,什么是入赘冰窖的感觉,他似乎是怕小狐狸会冷一般,紧紧地将它搂在了怀中。
然后,他听见了无墟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