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夕阳西下时分,激战后的江水浑浊不堪,卷着血沫等杂物缓慢的向北流去。
烽烟渐散,天空中飘着些许淡淡的云彩。一两声冷枪冷炮时不时打破这战斗间隙的安静。忽然不远处飘来一声声时而高亢时而低沉的民歌:
春明三月风绰约,江平如掌鱼竟跃;艇子千群欹乃声,时人漫道渔家乐。
渔父家住合江边,合江合江分清浊;浊流泥滓入清流,复映清流绕城郭。
密罟梢头悬石梯,引纶群向幽潭攫;截竹施饵若浮沤,鸬鹚散满深摸索。
巨鳞鼓翼杨鳍来,击波排浪难笼络;嚣腾坐视可若何,独有鲲鹏供取掠。
听着这悠扬的渔歌,人们好象忘记了刚才还是激烈战场和空前的战斗。仿佛回到和平年代,看到江风渔火、渔舟唱晚的动人景象。
“谁在唱歌啊?唱的没子歌啊?”570团2营营长周建中少校饶有兴趣地问道。
“是衡阳老乡,支前民工刘老伯在唱。”连长支传德赶紧回答。“刘老伯,你这是唱的啥子歌噻?”支连长打着长沙腔问道。
看到子弟兵打了胜仗,一时高兴,情不自禁地唱了起来的刘秉祥老人,听到连长的问话,竟有点不好意思起来。“我家住长湖町。小时候就喜欢到江边看大人打鱼;大了,就自己下河下江去摸鱼。刚才一时兴起,唱的是‘石鼓打鱼歌’鳓!不知吵到长官冒呀?”
“唱得好!唱得好!继续,继续。”周营长带着绍兴口音鼓励道。
“你莫见笑,我就接着唱完它,好不?”刘老伯像哄小孩似的。
“行,行,快唱,快唱吧!”众官兵喜笑颜开,不知谁还带头鼓起掌来。
刘老伯这下更来了劲,放开喉咙朗声唱道:
鲲鹏数被大鱼吞,出渊忽忽婴其虐;可怜溉釜恣烹煎,更伤鲍肆成枯索。
罢钩老翁一笛横,歌云石鼓常如昨;见说昌黎韩文公,海上文章驱鲸鳄。
今日鲸鳄遍江湖,何必恶溪始名恶。昌黎韩公不可作……
“开饭啦,开饭啦!”悠长的渔歌被炊事班长的叫喊声给打断了。众官兵于是赶紧操家伙吃饭,早就饿了!因为渔歌而一时忘记,经怎么一叫唤,肚子自然就呱呱叫罗。
由于打了败仗,日军阵地上死气沉沉的。听到这边响亮的渔歌,他们的“拉网小调”
想是唱不出来。渔歌虽然唱不出来,但想家的心情肯定也是一样。
长沙,日军第十一军司令部。
横山勇心中是狠狠的,更加焦躁不安,不停地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度步不停,那微秃而发亮的大脑瓜子里也是在转个不停。
自6月23日与支那军衡阳守城部队接火以来,至今已有十天时间。原以为这第一次总攻,挟一日而攻占长沙之雄风,一日而再下衡阳,最不济三天是足够了,因而各部队仅带够一个星期的补给。没成想打了十天,除了占领城南的高岭、停兵山两前进据点几西北线的瓦子坪、辖神渡、望城坳、来雁塔等几处外围阵地外,对方的第一线阵地巍然而屹立不动。
而之攻城部队第六十八师团是15000余人的丙种师团、第一一六师团则是20000万余人编成的乙种师团,加上独立第五步兵旅团的6000余人,合计40000多人的总攻部队,面对
一个残破的支那军一个军不足20000万人,竟然伤亡惨重,所属各步兵中队残存的官兵平均不足20人,总计我一线的86个步兵中队伤亡当在16000人以上。中下层军官伤亡殆尽,士兵战死者不计其数,漫山遍野到处是帝国军人战死的遗体。真个是积尸如山,流血漂橹啊!如此炎热的天气,尸体腐烂很快,其臭无比。每隔两三天就要将战死的帝国官兵火化一次,其臭不可闻;焚烧后的骨灰都要用卡车一车一车运走,其状不忍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