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临正跟文东打闹,忽然余光瞥见小孩儿蹲下去,忙看过去,就见小孩儿哭得直发抖,吓了一跳,忙问怎么了。
小孩儿不说,只摇头,边摇头边哭。
文东哄了半天,小孩儿也没理文东,只是终于松开膝盖,两条小手臂挂上华临的脖子,依赖地靠在他怀里,奶声奶气地抽噎着哀求:“爸爸别不要我……”
华临:“……”
先搞清楚我是不是你爸爸再来这套啊孩子!
茶得太明显了,甚至令人怀疑这是天赋技能。
但知道了也没什么用,这是个五岁的、身世尚且还是一团迷的孩子,再茶也只能暂且忍着。
好在这孩子不像有些孩子那样闹起来没完没了,甚至可以说他没有闹,最多也就是黏着华临细声细气儿地撒了下娇,还很快就自己收声了,自觉地从口袋里掏出小手帕擦了擦眼泪,红着脸向华临甚至文东道歉,说自己失态了。
这乖巧得可怜的小模样儿,但凡换个大人在这儿,得往死里疼。
华临怀揣着警惕之心,不至于那样,但也对他撒不出气来,想来想去,对文东使眼色。
文东忙说:“你爸有洁癖,叔叔带你,过来。”
说着就牵过了jan的手。
华临赶紧瞪文东,咬牙低声说:“别乱叫!”
“哎呀,先哄着,又掉不了两斤肉。”文东哄完大的,低头哄小的,“时间还早,难得你爸今天有空,附近有个海洋馆,去看看小企鹅和大鲨鱼,还有海豚表演。傍晚找家餐厅吃了饭,然后再回去,好不好?”
jan点点头,说:“我回去之后让薛叔把门票钱给您。”
文东笑笑:“不用,我不用买票。”
jan认真地说:“逃票不好。”
文东说:“是啊,逃票不好,但我是靠员工证进去啊。”
jan问:“你为什么会有员工证?”
文东说:“因为我是海豚训练师啊。到时候看今天观众多不多,如果不多,我跟同事打个招呼,带你近距离和小海豚、小企鹅它们互动握手好不好?它们可聪明可友好了,尤其喜欢乖乖的小朋友。不过你要保证你到时候要听训练员的话,不能伤害到它们,好不好?”
jan惊讶地睁大眼睛,犹豫了起来。
小企鹅、小海豚这些可爱动物,对人类幼崽来说,是他们这个年纪所承受不住的巨大诱惑!
加上jan从小身体不好,一年里至少三分之二的时间在医院里,薛有年很少带他去接触动物,更多是带他去文化场馆。
……
到了海洋馆里,一开始jan还“矜持”,但到底还是幼崽,很快就沉迷于可爱世界了。
文东人缘很好,给同事们说了一下,加上今天工作日,馆里没什么游客,jan又漂亮乖巧有礼貌,大家都乐得哄他玩儿。很快这个小孩就抛却了他早熟的外壳,“乐不思蜀”了。
华临坐在不远处的观众席上看着jan小心翼翼地喂海豹吃小鱼,忽然被走过来的文东拿矿泉水瓶冰了下脸。
他回过神来,正要接过水瓶,却见文东又收了回去,拧开了瓶盖才又递回来。
“……省省吧你,拿这套去哄小姑娘吧。”华临给他一个白眼,接过水瓶喝了两口。
文东挨着他坐下,笑了起来:“你是真不怎么接触小姑娘啊,现在的小姑娘可用不上我拧瓶盖儿,她们能单手拧开我天灵盖。”
“那是没你接触得多。”华临说,“渣男被拧天灵盖也活该,你应得的。”
文东叫冤:“我渣谁了我?我都是被渣好吗。”
华临懒得理他,看回jan的身上。
文东顺着他的眼神也看了过去,过了会儿,说:“其实这孩子挺好的。你可能不怎么跟小孩儿打交道,有些小孩儿啊,我的妈呀,那叫一个熊,我都应付不来。这孩子是我见过最有礼貌最聪明的,刚我朋友也都这么说。”
华临瞥他:“你想说什么直接说。”
文东叹了声气,看着他:“你别对他有偏见,挺明显的。我估计他也感受到了。就是个五岁的小孩儿,再有心机能机到哪里去。而且他也没干什么,就是想要爸爸。先不管他亲爸究竟是不是你吧……都是大人教的,你要怪大人我肯定不劝你,但孩子不至于。”
华临质疑地看他:“你帮他说话干什么?”
“看着怪可怜的啊。”文东说,“而且我又不是让你干别的,就是说反正你板着脸也是带他这两天,不板着脸也是带这两天,那你干吗吓唬他。”
“我没吓唬他,我就长这样。”华临梗着脖子说。
文东却笑出了声,搭住他肩膀,立刻被他甩开也不尴尬,捏着水瓶仍然笑嘻嘻的,说:“好了好了,别气了,笑一个,笑一个。”
华临给他一个白眼。
作者有话要说:文东:平白多个好大儿,不亏。
华临:你有病吃药!(甚至还想退群保平安,毕竟这群里(他觉得)除了自己之外最正常的文东都疯了)
下一章主要是说薛有年的身世过往。
林藻在旁边接话:“华临,这是jan,你薛叔的孩子。”说着嗔了薛有年一眼,“突然说有个这么大的孩子了,把我们都惊了一跳。”
华临一瞬间从头顶凉到了脚底板。
薛有年最先注意到了华临,看着他笑道:“临临,起来了。”
华临一时没说话,他爸在那幸灾乐祸:“看吧,整天说自己还年轻,人家孩子看见你只叫叔叔,都不叫哥。你还年轻,呵呵。”
薛有年笑着说:“有的人喜欢出去玩,有的人不喜欢,很正常。”
“你就惯他吧……现在你自己也有孩子了,我看你还惯不惯得下去,你也该体会我跟林藻的心情了。”华诗城说着,想起来了,招手让华临过去,眨眼换了副慈祥面孔,拉过小孩儿,声音非常刻意地捏了起来,令华临毛骨悚然,“jan啊,这是你临叔——”犹豫了一下,改口,“临哥哥。”
说着不给他们叽歪的机会,转身回了卧室,关门落锁,开始换衣服准备逃往他现在的临时避风港。
早知道他昨晚就不回了,他家医院的贵宾病房条件确实挺好的,反正张作人傻钱多,花都花了。
华临悬到嗓子眼的那口气松了下来。
他默默地看向林院长。
林院长满脸写着无辜,说:“回头跟你细说。你薛叔有点事,幼儿园那边也还没办好手续,他不放心把jan寄到别人那。我跟你爸这几天也有事。”
薛有年笑道:“jan是早产儿,这两年身体才稳定下来。”
说话间,jan迎着华临强作镇定的眼神,礼貌地叫道:“临叔叔。”
选择性忘记刚才这孩子叫自己爷爷。
哎!童言无忌!虽然辈分好像乱糟糟的,但不要和一个孩子计较这么多嘛!
华临十分无语。他甚至连气都气不出来了,他现在心情反常的平静,甚至还能笑出来:“你们聊吧,我等下要出门,文东身体不舒服,我去看看他。”
这孩子没当面叫他爸爸。
……不过,这似乎也说明了这个孩子好像真的不太单纯,无论是天生的不单纯还是被薛有年逼的哄的骗的。
被薛有年逼到了这一刻,华临已经说得上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了。
他已经意识到,薛有年这变态是听不进人话了,他劝、拦,都没用。他又不可能杀掉薛有年。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那么,他只剩下破罐子破摔这一条路了。薛有年爱咋咋吧,大不了就捅给他爸妈知道呗,就这样呗,一刀下去碗大的疤,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靠!我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都怪文东!他当年的中二终究还是传染给了我,潜伏期还这么长。
华临路过客厅,随意倒了声别就要去玄关穿鞋,却听到了来自地狱深渊的声音:“临临,你带jan两天|行吗。”
其他人这才看了过来,华临他爸嫌弃地说:“他就这样,三十了,死活不谈恋爱,不知道他怎么回事。除了那几个固定的朋友叫他出去玩,平时放假就在家黏着我跟他妈。”
华临:“……”并没有黏着你俩行吗,我倒是能插进你俩之间???
他听着外面客厅有声音,没在意,以为是爸妈在说话或者看电视,赖了会儿床才慢腾腾爬起来,冲了个澡,刷了牙,随手抓了抓头发,睡衣都没换,就这么个样子出了卧室——然后僵站在那里,看着客厅里的爸妈,主要是看着爸妈旁边坐着的薛有年,不,最主要是看薛有年身边坐着的小孩儿……
华临回去后,简单洗漱了一下就扑到床上睡着了,睡得不太|安稳,断断续续地做梦,但也一直没醒。等好不容易醒了,已经是大白天了,他抓起手机看了眼时间,快上午十一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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