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关系?”白落言似笑非笑,“我亲自给人送上楼,对方又看不到我开什么车。再说了,开迈巴赫为什么不能送蛋糕?你歧视我?”
“白落言,你够了。”
“不够。”白落言答得干脆,一双眼仍旧透亮地望着他,“快去做吧,很容易的事,我能做好。”
方棠迟疑了一瞬,想到顾客此刻正在等待,他偃旗息鼓,妥协地走进了内室。
而白落言则坐在外堂,若是有新的顾客进来,他便礼貌温和地上前询问着需要,如春日里的绵绵细雨,滋润着每一位顾客的心。
方棠戴上口罩,不经意间抬眼时,看到外面那个对顾客彬彬有礼,有说有笑的男人,不屑地暗道了声虚伪。
确实虚伪。
然而,他此时的心就像是一片湖泊,时而表面平静,时而微风拂过,又荡起丝丝缕缕的涟漪。
不能不安。不能烦躁。他现在必须集中精神。
抹茶蛋糕做好后,已经接近傍晚。
外头飘雨了,星星点点,视野所到处尽是雾蒙蒙的,颇有几分开春的诗意。街道上亮起了灯光,整座城都氤氲在了一片灯火通明里。
店铺内,方棠把蛋糕包装好,小心翼翼地交到白落言手里,他千叮咛万嘱咐:“一定别打翻了,到了时给客人打个电话,还有,语气态度要和善……要是顾客说了什么重话,你可别怼回去啊。”
白落言笑出了声,提着蛋糕说:“只有你才会怼人,我一向温柔,放心吧。”
方棠还真的有些不放心。
从白落言出门,他便感到心神不宁,他把店铺门关上,避免潮湿的冷风吹进来,又打开了墙上的电视机,同城频道正在播报着这次绵延在城市上空迟迟不肯离去的寒流,表示未来一段时间内,这种阴郁湿冷的天气会一直紧紧跟随。
此刻正是下班晚高峰,街道上常常发生交通堵塞,方棠看了眼外面排起长龙的车队,移开了目光,又聚精会神地看着屏幕中报道的城郊停电和意外事故,突然有些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那正是白落言送蛋糕的必经之路。
方棠登时担心起来。这担心没有来由,也许因为简铃的车祸近在昨天,也许因为那日被人追赶的噩梦。方棠抽紧了心脏,迅速给客人打了电话过去,客人告诉他,蛋糕已经拿到了,女儿正在吃,十分欢喜。
方棠又给白落言打了电话,那头却是关机。
方棠无名火起,他早知不该信赖白落言,只是送个蛋糕,他也能送到关机,大爷的。
手指握拳在收银台上重重砸了一下,可是疼痛缓解不了他心底的焦灼,他让自己冷静,去分析白落言关机的可能性,也许手机刚好没电了,也许手机刚好故障了,也许他根本就是故意的,利用意外事故让人为他担心这种事,方棠确信他能干得出来。
不能去找他。
出了这个门就输了,这是白落言的圈套,一定是的。
方棠经历了短暂的天人交战,这是最磨人的煎熬,他不能不担心,不能不去考虑圈套以外的可能性,他甚至怀疑简铃的车祸也许并不是一场意外,白家树敌众多,白落言又是那样一个残忍卑鄙的家伙,如果真的有人要对付他,说不定也会把矛头对准他身边的人。
这是白家惯会的诛心伎俩,方棠深谙其中滋味。
他果断地关了店内所有灯,趁着无人锁上了店门。下着雨出租车不好打,方棠一连拐了几个角,才终于搭上了一辆组合车。
坐在温暖的车厢内,方棠的心也没有平静片刻。他把身边所有人的电话都拨了一遍,让他们给白落言打电话看是否能通,结果无一例外都是相同的。
混蛋。
方棠恨不得摔手机。
到底跑哪去了!
到了事故发生地,方棠急匆匆地下车,直到司机喊了几次结账他才反应过来,扔下几张大红钞票头也不回便跑走了。
车祸现场已经围满了警察,拉起了黄色的警戒线。前方堆着拥挤的人群,方棠不能靠近,只能踮起脚远远地观望,认出那并非白落言的车后,他如释重负,脚底险些没有踩稳。
“让一让!”
有人从后面用力地拨开了他,方棠身子阵阵发着虚,没有及时控制住,一个踉跄就被掀翻在地。
“哎呀——”
穿着制服的工作人员大概也没想到自己随手一推,这个弱不禁风的男孩就倒下了。他一脸抱歉地上前扶起他,不停说:“对不起对不起,小兄弟,我有点着急了,你没摔到哪儿吧?”
“我……”
方棠刚要张口,却在这时,手机响了起来。
屏幕上呈现的是那串该死的熟悉的电话号码,它的主人名字在方棠心中被唾骂了千百遍,此刻打来,方棠想也没想就摁下接听,对着那头几乎是破口大骂:“你他妈送蛋糕送到外太空去了是吧!怎么不被撞死在外面呢!”
“……”
白落言莫名其妙被骂了一通,一头雾水地说:“小棠,你怎么了?我路上手机没电了,想着快点回来,就看到你已经关门了,你回家了吗?”
没电了。果然只是没电了而已。
“我回你大爷——”方棠怒气冲天,“老子,老子在城郊!你他妈赶紧过来接老子!”
作者有话说:
白渣:我我好好挣表现送个蛋糕,棠棠为什么对我发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