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凛随手拉过床边的板凳准备坐下，刚拉动，凳子腿像不舍与地板分离一样，发出刺耳的滑动声音，季凛一愣，随即大力把板凳压在床边坐了下去。
钟明月原本就颤颤巍巍的小心肝被季凛蛮力的行为吓得一下子悬了起来，他抓紧胸前的小棉被，猛然靠着墙后缩了缩身子。
钟明月这幅样子再配上他原本就稚气未脱的长相，看起来像极了被季凛欺负的小孩。
季凛脸上的表情十分不妙，那周身压抑着冷冽的气场，看起来能一口气吃八个小孩。
季凛心里已经把这不争气的板凳骂上千万遍了，虽然脸上仍然是，面若冰霜冷酷小少爷的样子，但他内里别别扭扭，想哄哄钟明月的话，又缠缠绕绕，在嘴里拐了几百个圈就是说不出。
怕是一张口就会说出:“我不会吃了你。”诸如此类的话。
他选择了闭嘴。
季凛悄悄抬头看了一下钟明月干燥的嘴唇，转头时又一眼瞄到桌子上空空的茶杯，他眼疾手快地去拿杯子，像终于发现什么宝贝似的。
茶壶里倒出的茶冒着热腾腾的白汽，只是简单的白开水。
季凛先把热茶置在一旁，又看着药单规规矩矩地遵着医嘱，从药包里一颗一颗取出来药放在掌心。
做完这一切又表情极不自然地举着水杯和药一同到钟明月眼前。
低沉但语气极其缓和开口说：
“吃药。”
钟明月并没有马上接，他先是掀起眼帘看了季凛一眼。
没生气。
刚才他自己会有那么大的反应他自己也没想到，但他真的不是因为害怕季凛，只是……
几颗颜色各异的药丸和胶囊变到了钟明月手里，抬手时还碰到季凛硬硬的手指关节。
不过这次是季凛很迅速就撤出了手。
他从小怕吃药，所以福利院的阿姨教他一口气把药全塞嘴里，然后喝大口水咽下去，这样就很少会被苦到。
钟明月照着往常的方法吃药，即是如此，当药丸滑过舌苔的那一刻，苦味还是会有稍许弥留在口中。
季凛目不转睛盯着钟明月，他吃药的时候紧闭着眼把药一股脑塞进去，喝水会抬起一点头，侧脸至下巴的弧度恰到好处，小小的喉结随着吞咽的动作滚动。
一整套动作下来看的季凛也感到口渴。
他右手大拇指不自觉地搓了下中指，正了正眼神，抬手准备把喝空的水杯接过来。
钟明月怔了一下，手指在杯壁上轻轻刮着，突然从嘴里蹦出来半截话：
“我只是……很害羞。”
季凛一脸懵，伸出的手也停在了半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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