廷尉府内,御史台谏议甄颖坐堂,会同廷尉令,连夜升堂提审。
陈天亮上得堂来,趾高气昂,背手而立。
“甄颖,你终于沉不住气了。先说清楚了,本座贵为国丈,功名爵位在你之上,你有什么资格,高坐在本座上面!”
“公堂之上不得咆哮!主上有旨,传太尉陈天亮公堂候审,如有不从者,依抗旨论处!”堂外一声轻喝,夏轻尘头戴乌金紫纱冠,身穿玄色獬纹袍,腰上赤血红玉带,脚踏高底勾头皂靴走上堂来,正正坐在甄颖左手边的空位。
“这身衣袍……”陈天亮见他这身打扮,脸色一变“主上封了你司隶校尉!”
“然也,本官奉旨传你过堂听审。陈天亮,你虽贵为太尉,但公堂之上,不由你一人独享特权。来人,除去他的兵器,卸下他的铁甲!”
“夏无尘——你敢——”
“有何不敢!”夏轻尘一拍惊堂木,堂侧衙役走上前来,强行解去陈天亮身上的背心与佩剑。
陈天亮强忍怒气,站在一旁。
“甄大人,请。”夏轻尘对正座的甄颖示意。
“那么……升堂。”甄颖拿过惊堂木,慢悠悠地往桌上一拍“本堂今日提审,事关中州云河堤坝修筑期间,苛扣河工,延工怠料,以至堤防不稳,最终溃堤。其中所匿工银、历年修补的账差,在叛臣夏云侯的私账中,有入太尉府的记录。”
“什么?”
“另外一案,今年中州战备粮仓失窃,大批军粮不知去向。而太尉同期府拨出的购粮军费,在没有收到中州官仓收条的情况下,依然销单入库。两案并审,太尉陈天亮,你是本案最大的嫌犯。也就是本次公审的被告。”
“什么……”意料之外的案件,料想未到的罪名。陈天亮心中一惊,一时不知如何应对。
“接下来,带人证君明正、君愉。”
“什么?他们是人证?你们搞的什么鬼?”陈天亮两眼冒血地看着被带上堂来的君家父子,暴怒道“廷尉府想颠倒是非吗?竟然让两个罪人上堂作证!”
“君家父子军籍未除、爵位未削,何以不能为证?”夏轻尘打断他“还是太尉认为,他们另有罪行——比如说,延误战事,阴谋行刺诸侯?”
“夏无尘你——”
“陈天亮”甄颖垂着眼一拍惊堂木,依旧语气拖沓地说“此刻现在开始,你必须如实回答本座的问话,不得虚言隐瞒,不得搪塞回避。”
“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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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府里起火了?这是怎么一回事!”凤仪宫中,陈皇后闻言大惊“怎么会突然起火的?”
“奴婢也不清楚”派出宫传话的小太监跪在地上“只是听人说,有人纵火,火中有几个人走失了。然后廷尉府的人就去将太尉带走了。”
“啊……怎么会突然这样……难道说,淑妃知道了什么,所以先动手了……”
“娘娘!”陈皇后正六神无主,忽然身旁的梅香轻叫一声捂住了嘴。只见陈皇后锦绣的裙子下,小河一般地,淌下血来。
“啊……啊……我流血了……”陈后怔怔地看着地毯上不断扩散的血液“孩子……我的孩子……啊……”
“啊……传太医,快,快去传太医啊……”
“不……不能传”陈皇后一把揪住梅香“不能传太医……”
“娘娘,娘娘啊……这个时候不传太医,孩子就保不住了……”梅香抱着她躺下“奴婢让人传张太医来好不好……”
“好……好……就传他,只传他,不准告诉别人……啊……”
“娘娘,振作,振作啊……”
“奴婢这就去请太尉大人进宫来……”传话太监忙不迭地跑了出去,梅香想拦已经来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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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时分,顺喜急急地跑在深宫回廊之下。
“娘娘!”
“太医请来了吗?”翠娘急急地问。
“奴婢没用,晚了一步。皇后娘娘临产,所有太医,都去了凤仪宫伺候。”
“啊……我的孩子啊……救我……谁来救我啊……”
“顺喜,你对宫里的道路熟悉。你即刻出宫去找侯爷。”翠娘将顺喜拉到一边。
“我?我从来没有出过宫……”
“你带着这个”翠娘说着,将一块小小的铜牌塞到顺喜手中“这是将军府的令牌,你从北宫门出去,那里的神策军侍卫是萧少将的部下,他们会为你安排车马,一定要见到侯爷!”
“是……顺喜这就去。”顺喜结果令牌,快步跑出。
同一时间,熏风殿内,皌连景袤手按宝剑,沉声下令:
“传朕旨意。皇后临盆在即,今夜北宫门放行,文武百官到凤仪宫外,恭候皇长子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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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临盆,百官将会从北宫门进入,到凤仪宫外跪迎储君降生。届时宫门守备松懈,哀家要趁这个机会让陈天亮的兵马进来。就算是逼宫,也要让主上下旨杀了夏无尘。”永安宫内,容太后一脸肃杀地看着面前的卷宗。
“太后,永安宫侍卫已经在门外,只等太后懿旨。”七公公在一旁小心地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