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韵已经业务能力很强的调整到了灵宠营业模式,问:“这个红线是做什么用的呀,今天也不是乞巧节。”
裴执澜不知道她是怎么在灵书间糊弄出来的,才会连这些常识都不知道。
他书房还有很多事需要处理,半刻钟之前就应该离开,不应再坐在这回答这种废话。
“……祈福。”裴执澜道。
唐韵把红线一圈一圈的收起来,问:“那这个怎么缠,有什么讲究吗?”
裴执澜的不耐是刻在骨头里的:“我以为这是任何人看一眼都知道怎么缠的东西。”
“你别凶我。”
唐韵闷声收红线,委屈道:“我就是只小猫咪,还是你家的。”
这个红线不是细细的一条线,说是红绳其实更恰当,比较粗不适合在手腕上缠好几圈。
唐韵在手腕上比出一圈的长短,还剩很长很长一段,她回忆着以前看视频学的打络子的步骤,手指灵活的动起来。
楼下惊堂木一拍,说书人朝周围拱了拱手,道:“今日啊,就给主位讲一讲无名洲中落霞谷的王,落霞谷跟其他两个秘境不一样,他的王既不是妖兽也不是半妖,而是……”
他朝皇宫的方向拱了拱手,道:“而是我们清都的四殿下。”
唐韵瞥了一眼裴执澜,对方正自斟自饮,一点都没有故事主角的反应。
说书先生卖完关子,道:“四殿下出身的时候天有异象,火铄洲霞光满天,可大多数人不知道,也是在四殿下出身的而这一天,长恨海翻起百尺海浪落霞谷地龙翻身,而火铄洲也在霞光之后连着下了三天的暴雨。”
他唏嘘道:“这四殿下啊,命贵是贵极,可命里却带着至亲的血煞,水澜洲大祭司亲自算出来的,克亲克友的天煞孤星的命道。”
唐韵手里的络子打不下去了,问:“殿下为什么纵容这些人胡说?”
裴执澜习以为常:“不是胡说。”
唐韵不敢置信:“殿下你竟然真的相信他……”
她说道一半,想到了裴执澜几乎没有任何侍从的观梧宫,和贯穿剧情始终零朋友的极端孤僻行为。
不会吧,裴执澜竟然真的信了这个邪。
她心里一动,要是这样……那她把好感刷回来的机会可就到了。
裴执澜这些年已经听过太多次关于他的各种各样传说,但是唐韵确实唯一一个提出质疑的。
他道:“水澜洲的大祭司,从来没有出过错。”
唐韵反驳道:“天煞孤星竟然真的有人信?生老病死是人之常情,殿下怎么能怪到自己身上?”
裴执澜其实并不在意别人怎么说,曾经是对皇后的反抗,皇后死后,这种斥责反而能让他心情平静。
好像担了这个名头,曾经发生的一切就能算是理所应当,不然怎么会有人,像他这样,薄亲薄友,孑然一身。
他看着唐韵气鼓鼓的脸,问:“你比水澜洲的大祭司还擅卜卦?”
唐韵握着手里的半成品络子,左右看看,喊过来一个手上拿着受兰州祭祀亲传弟子招牌的算命先生。
算命先生留着一把小胡子,三十多岁的模样,进来一看见裴执澜,忙行了一个礼:“草民见过四殿下。”
唐韵问:“你能看得出这是殿下。”
算命先生后悔极了,却不敢不回:“是,在下不是骗子,真的是水澜洲过来的。”
“那就更好了,你都怎么算命?”唐韵走到他身前问。
“都可以,草民今个带了签筒,小姐是想算点什么?”他拿出一个古朴的签筒,晃了三下。
唐韵抽出一支,问:“算算我们殿下的命。”
签子转过来一看,下下签。
算命先生汗都要落下来了,这不是明摆着的答案吗?
他们这是闹哪一出,不会是对祖师爷算的卦不满,想把他骗进来打一顿吧?
唐韵把竹签扔到桌子上,道:“不准,我要再抽一根。”
她又抽了一根,翻过来,还是下下签。
唐韵转头看向裴执澜,道:“命运是很容易变化的,人生中哪个人都可能改变另一个人的命,这签肯定也不能只抽一支。”
裴执澜喝了一杯酒,没有阻拦也没有赞同,目光落在她的手上,不曾离开。
唐韵于是又抽了第三次第四次,抽倒后来算命先生面如死灰,都想哭着求她别抽了,他这趟已经不求赚钱,就想活着走出这个门。
唐韵后来已经不问了,就一支一支不停的抽,看着签文倔强的一点波折都没有的由坏变好,竹筒里只剩最后一支竹签了。
她问:“我们殿下的命,会向这签文变化一般,越来越顺畅吗?”
唐韵踌躇最后一支签,笑着转过头:“殿下,你看,上上签,签文说非常可以,一定会如你所愿。”
算命先生在职业道德和生命之间,艰难抉择,道:“这分明就是你……”
“是我。”
唐韵捧着这支签,送给裴执澜,道:“殿下,阳和启蛰,阳和来给您转运了。”
她站在温暖的灯光下,猫眼里的笑比光还要暖,像是太阳一样的,让人不禁喜爱。
裴执澜看了她好久,从她掌心里拿起了这支签。
唐韵却愣了,移开目光,低声道:“殿下笑起来原来是这样的好看。”
他在笑吗?
裴执澜转头,白瓷酒杯里照出他的脸,竟然确实是在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