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楚玉的笛声刚刚落下,悠长的尾音还在夜空中袅袅飘散,忽然,一阵更加清越、却带着几分生涩和孤峭的声音,从燕洵院落的方向,幽幽地接了上来。</p>
燕洵坐在房间,用一片随手摘来的叶子吹奏出听了许多遍的曲子,吹响了属于自己的《远舟》。</p>
郑楚玉一惊,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望着燕洵房间的方向,她下意识地将竹笛再次凑近唇边,带着一丝惊喜和试探,轻轻地、缓缓地,再次吹响同一个调子。</p>
那叶笛声微微一顿,随即再次响起,这一次,更加清晰,好似带上了一点笨拙的应和。</p>
两股声音交织缠绕,竹笛的清越婉转,叶子的质朴孤峭,沉默地跟随,它们并不完全同步,叶子偶尔还会走调,却奇异地和谐共鸣,共同演绎着那支属于远方和漂泊的曲子。</p>
郑楚玉吹得专注而投入,内心欢喜,而燕洵隐在窗后的黑暗中,指间的叶子成了他此刻唯一能表达心绪的媒介。</p>
那压抑了许久的、无法言说的孤寂和痛楚,似乎都在这叶子声中,找到一个隐秘的出口。</p>
而这天夜里,燕洵的房间门口,来了一位不速之客。</p>
<span>燕洵</span>谁——</p>
谢危从阴影中缓步而出,月色如霜,一寸寸描摹他的轮廓,俊美的面容在月色下泛着冷玉般的光,眉骨投下的阴影掩住那双深不见底的眼,像是嘲弄,又似悲悯。</p>
当他完全走出阴影时,连风都为之凝滞。</p>
那身清冷孤绝的气质,既像踏着尸骨而来的修罗,又似谪落尘寰的圣人,偏偏眼底翻涌着暗色,圣洁与疯狂并存。</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