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未散时，李莲花已带着竹篓蹲在礁石间。潮水退去后的滩涂上，海星草附着在岩缝里，暗紫色的叶片蜷曲如婴儿拳头。</p>
“要挑叶背发白的。”他掐断一株，递给身后亦步亦趋的荷花，“这种药性最温和，能解你夜里惊梦。”</p>
荷花接过草药时，指尖在他掌心不经意地一划。李莲花手腕微颤——那触感分明是习武之人才有的穴位探查。</p>
“这种呢？”少女已转身蹲下，拔起一株艳红的珊瑚藻。</p>
“剧毒。”李莲花劈手打落，“沾上一点，半个时辰内就会……”他突然顿住，看着荷花不知何时已用帕子包住手指。</p>
少女歪着头，眼神清澈得令人心惊：“我也不知道为何知道该这样拿毒草？”</p>
海风掠过两人之间的沉默。</p>
李莲花忽然笑起来，笑声牵动肺腑，咳得眼前发黑。</p>
“你我一个快毒死的瞎子，”他抹去唇边血沫，“一个连自己是谁都忘了的傻子，倒是绝配。”</p>
“哥哥，”荷花突然攥紧他的袖口，细长眉毛拧成忧愁的弧度，“听你这样一说，我觉得我们兄妹混得太惨了。”</p>
这话本该令人心酸，可她说话时头顶还粘着片海藻，活像只落水的猫儿。</p>
李莲花忍不住又笑，这次却真的咳出了血。</p>
荷花脸色骤变，手指如穿花蝴蝶般点过他胸前七处大穴。</p>
动作行云流水，仿佛做过千百次。</p>
李莲花僵在原地。碧茶之毒引发的咳血竟真的止住了。他模糊的视线里，她正盯着自己颤抖的指尖，眼中浮现比初见时更深的迷茫。</p>
“我……”</p>
“今日先回去。”李莲花突然打断她，起身太急险些栽进潮水里。</p>
李荷花一把扶住他，力道不似普通女子该有的。</p>
归途上，李莲花走得极慢。不是因体弱，而是心中翻涌的忧虑。他侧目看向身旁——荷花正用树枝挑开路上碎石，动作灵巧得像在舞剑。</p>
或许该给她找个好归宿。这念头浮现时，李莲花摸向腰间空荡荡的剑囊。</p>
如今他内力十不存一，连最普通的镖局武师都打不过，遑论为这明显出身不凡的姑娘寻亲。</p>
“哥哥看路。”李荷花突然拽住他。李莲花这才发现前方横着截浮木。</p>
当夜，李莲花在屋后空地练剑。少师剑早已遗失，如今手中不过是截枯枝。</p>
扬州慢心法运转到第三式时，毒素突然窜入奇经八脉。他剑招一滞，枯枝在月光下划出歪斜的弧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