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空青眉梢微动，很是配合地开口：“可是用十七种迷药试出机关那次？”</p>
“正是。”李相思为两人斟满酒，纤手执壶，动作娴熟而优雅。</p>
行走江湖半年，她早听闻弄月公子腰间那永不离身的鎏金酒葫芦，内藏十七种迷药与解药，堪称江湖一绝。</p>
然而，她提及此事时，唇角不禁悄然扬起，揶揄道：“结果弄月公子反倒迷晕了自己，在牢房里酣睡整整三日。”</p>
萧弄月呛得满脸通红，谢空青的笛子却已抵到他喉间：“现在谁是耗子精？”</p>
檐外雨滴渐密，萧弄月突然正经起来，好奇追问：“说真的，李姑娘这样的人物，怎会流落东海被四顾门李门主所救？</p>
酒碗停在唇边，李相思眼底掠过一丝恍惚。谢空青的笛子不着痕迹地转了调，清越音律冲淡了骤然紧绷的气氛。</p>
“我倒是好奇，”李相思转而看向谢空青，“药王谷为何舍得放走能辨百毒的弟子？”</p>
玉笛声戛然而止。</p>
谢空青回想过去——为救师妹以身试毒致盲，反被师门诬陷盗取秘典的过往……真真往事不堪回首。</p>
而萧弄月心知谢空青的过往，明白李相思也是有故事的人，也不再好奇佳人过往，拍案大笑：“好！咱们今日只论杯中物，不问前尘事！”</p>
三只酒碗再次相碰。</p>
谢空青指尖蘸了酒，忽然在桌上划出几道曲线：“李姑娘可识得这脉象？”</p>
李相思凝视片刻，突然并指如剑点向其中一道。萧弄月凑过来看时，她已收手笑道：“谢公子这'草木皆兵阵'，拿酒水布阵倒是风雅。”</p>
“比不得姑娘的剑。”谢空青袖口扫过桌面，酒痕尽消，“风花雪月皆可入剑，当真……”</p>
“当真欺负我们这些粗人。”萧弄月哀叹着摸向葫芦，却发现早已空了。</p>
“得！”萧弄月窜向柜台的速度比方才比武时还快，“掌柜的！再来两坛——要掺了'真相醉'的那批！”</p>
李相思与谢空青相视一笑，窗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p>
夜色沉沉，四顾门内灯火通明。</p>
刚回到四顾门，李相夷站在廊下，指尖摩挲着少师剑柄，目光落在远处山影间。师兄单孤刀的尸首下落成谜，线索越查越乱，真相呼之欲出，却偏偏指向一个他不敢深想的可能。</p>
他闭了闭眼，压下心头翻涌的思绪。</p>
“相夷。”</p>
熟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他回头，见乔婉娩站在几步之外，白衣如旧，眉目间却多了几分他许久未细看的沉静。</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