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或者说屠杀,迅速地平息了。
胡霆保的骑兵冷酷地控制了马车的四周。
一名亲兵策马向前,用马槊的尾端粗暴地砸开车门,然后像拖死狗一样将早已瘫软如泥的福王从车里拖了出来,扔在满是尘土和血污的地上。
尘土和阳光让朱常洵的眼睛刺痛,他稍稍缓过神来,模糊的视野中出现了一个身影。
那是一个身披轻甲的女人,她手持一杆奇特的白色长枪就那样静静地站在那里,身后的背景是尸横遍野的修罗场,整个人散发出的杀气,仿佛能让正午的阳光都为之冰冷。
求生的本能,让福王鼓起了此生最大的勇气,用色厉内荏的腔调尖声大叫起来:
“大胆!你好大的胆子!本、本王乃是福王朱常洵!是当今陛下的亲叔叔!是大明的皇亲国戚!我不管你是谁,我要见皇帝!我要见皇帝!!”
他的叫嚣在战场上显得格外刺耳。
秦良玉并没有理会他的叫嚣,她冷冷地一挥手,几十名在战斗中试图组织抵抗的福王叛军将官被押了过来,被士兵们用枪杆狠狠地砸中腿弯,齐刷刷地跪在了福王的面前,他们一个个浑身发抖,面如死灰。
直到这时,秦良玉才缓缓迈步走到福王面前,她那双沾着血污的军靴停在了福王的眼前。
秦良玉的看着福王那张因恐惧和愤怒而扭曲的脸,开始说话。
“当然。”她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一种让福王从心底里发寒的冷意,“我们奉旨前来,就是为了……送你去见皇帝的。”
福王听到这话,先是一愣,随即,眼中那极致的恐惧瞬间被狂喜所取代。
那股几乎要将他溺毙的死亡恐惧如同退潮般飞速散去,紧随而至的是从地狱深渊被猛然拽回人间的狂喜!
他还活着!他能活下去了!
这种死里逃生的感觉,这种从砧板上的肥肉变回尊贵亲王的巨大反差,比最烈的春药、最醇的美酒还要上头!
它瞬间冲垮了福王理智的最后一道堤坝,让他那与生俱来的皇族傲慢,以更加扭曲更加癫狂的方式如同火山般喷涌而出!
他甚至感觉不到自己还像条死狗一样瘫在满是泥污的地上,也感觉不到自己裤裆里那片黏腻的湿热与挥之不去的恶臭。
他张大了嘴,先是发出了几声仿佛漏气般的怪响,随即,那怪响变成了歇斯底里的狂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福王的笑声中甚至带着一丝解脱的哭腔,眼泪和鼻涕不受控制地流淌下来,与脸上的污泥混在一起,状若疯魔。“算你们……哈哈……算你们识相!识相就好!活着……本王还活着!只要能见到皇帝,本王就不会死!哈哈!”
他挣扎着,用肥胖的手臂撑起上半身,用恢复了威严的语气质问着秦良玉,命令着周围的士兵:
“快!快给本王备车!不!就用本王自己的那辆!本王要立刻去德州!本王要让天下人都看看,他朱由检是怎么敢如此对待自己的亲叔叔的!本王要当着他的面,问问他,这天下,到底还是不是姓朱的!哈哈哈哈……”
就在福王颠狂的笑声中,秦良玉的眼神,却变得愈来愈冰冷。
下一秒。
她手臂猛然一振!
那根白杆长枪在她手中仿佛活了过来,化作一道肉眼几乎无法捕捉的白色闪电,带着撕裂空气的凄厉风声,精准地地刺穿了福王那肥胖得像座小山一样的胸膛!
“噗——!”
长枪入肉的声音,沉闷而清晰。
福王的狂笑声戛然而止,仿佛被人掐住了脖子的公鸭。
他僵硬地低下头,看着自己的胸口,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惊恐与茫然。
秦良玉握着枪杆缓缓俯下身,用只有他们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冷酷地说道:
“陛下有旨:他嫌你恶心,就不见了。”
她顿了顿,补上了最后一句,也像是补上了最后一把土。
“你去见太祖皇帝,亲自问问他老人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