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演武场里他握着她的手教她挥剑的温度,太液池边他低头给她解裙角的专注,还有他耳尖那抹藏不住的红晕……这些画面像走马灯似的在脑子里转,转得她头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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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口忽然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闷的,连呼吸都觉得费劲。方才还觉得清甜的莲子,此刻在嘴里只剩下苦涩,涩得她舌根发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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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脸色,一点点白了下去,像被抽走了血色。握着栏杆的手指悄悄收紧,指节泛出青白,连指尖都凉得像浸了池子里的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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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妃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眼底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笑意,快得像蜻蜓点水。但她很快敛起那点情绪,放下手里的莲蓬,伸手轻轻拍了拍景娴的手背,语气带着点“关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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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你看我这嘴,”她故作懊恼地拍了下自己的脸颊,“怎么说这些给你听。妹妹别往心里去,这些都是外头的传闻,当不得真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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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拿起小碟里的莲子,往景娴嘴边送:“快尝尝这个,刚剥的,最嫩了。富察统领年轻有为,惦记他的人多着呢,有几句闲言碎语也正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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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娴下意识地偏过头,避开了她递过来的莲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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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着池子里的荷花,花瓣被风吹得摇摇晃晃,像要掉下来似的。原来,傅恒那样的人,早就有了门当户对的姑娘在等他。像她这样,只会缠着他学剑,连剑都握不稳的,算什么呢?</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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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起自己还傻乎乎地跟太后说要学剑法,要像傅恒一样厉害。现在看来,多可笑啊。他要娶的,是能和他并驾齐驱的草原明珠,不是她这样只会在宫里追猫逗狗的娇小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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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妹?”纯妃见她半天没反应,又轻轻唤了声,语气里的关切更浓了,“是不是我说错话了?你别往心里去,真的就是传闻,皇上还没赐婚呢,做不得数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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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娴这才回过神,猛地抬起头,眼眶有点发红,却强撑着没让眼泪掉下来。她是钮祜禄家的嫡女,是太后捧在手心里的宝贝,怎么能因为几句传闻就掉眼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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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钮祜禄景娴</i>没、没有</p>
她扯出个笑,比哭还难看,<i>钮祜禄景娴</i>我才没往心里去呢。傅恒那样的人,自然该配最好的姑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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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这话一说出口,心口那阵闷疼,又加重了几分,像吞了颗没剔干净的莲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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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妃看着她强装镇定的样子,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些,却依旧挂着温柔的笑:“妹妹能这样想就好。咱们在宫里,听的闲言碎语还少吗?当不得真的。来,再吃颗莲子,解解暑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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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景娴没再躲。她张了张嘴,任由那颗莲子放进嘴里,却怎么也尝不出甜味了,只剩下满口的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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荷风还在吹,蝉鸣还在叫,太液池的荷花依旧开得热闹。可景娴觉得,这凉亭里的暑气,好像一下子都变成了凉飕飕的风,从脚底钻上来,冻得她骨头缝都发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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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低头看着碟子里那些莹白的莲子,忽然觉得,这宫里的日子,就像这莲子,看着光鲜,嚼起来,满是化不开的苦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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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氏还在说着什么,可她已经听不清了,满脑子都是那句“富察统领与科尔沁的格格,早有默契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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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有些喜欢,还没说出口,就已经被别人的“默契”,判了死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