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把汤碗往景娴面前又递了递，热气拂过景娴的脸颊，那股甜香更浓了，浓得让人有些反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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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娴的心跳得越来越快。她想起弘昼说的“宫里龌龊事多”，想起那封伪造的信，想起苏氏这些日子反常的殷勤……这汤，不对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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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钮祜禄景娴</i>姐姐的好意我心领了</p>
她往后退了退，避开汤碗，<i>钮祜禄景娴</i>只是我向来喝不惯安神汤，怕是辜负了姐姐的心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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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氏脸上的笑容僵了僵，眼里飞快地闪过一丝阴鸷，快得像错觉。可她很快又笑了起来，语气带着点撒娇似的委屈：“妹妹这是不相信我？这汤是我看着小厨房炖的，干干净净的，绝没有别的东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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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拿起汤勺，舀了一勺汤，作势要往自己嘴里送：“你看，我喝给你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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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钮祜禄景娴</i>姐姐！</p>
景娴连忙拦住她，心里乱得像团麻。她要是真让纯妃喝了，反倒显得自己小家子气，可这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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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氏看着她犹豫的样子，眼底闪过一丝得意，却很快掩饰过去，把汤碗塞到她手里：“好了，妹妹快喝吧，再放就凉了。你看我这一身湿，要是冻感冒了，皇上又该怪罪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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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碗的温度透过指尖传来，不算烫，却暖得有些异常。那股甜香钻进鼻腔，像有钩子似的，勾得她头有点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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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自己想多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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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娴看着苏氏湿漉漉的头发，看着她冻得发红的鼻尖，心里的疑虑像被雨水泡过的棉花，渐渐软了下去。她毕竟是皇上的妃嫔，再怎么也不至于……在汤里动手脚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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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况，她确实太累了，累得快要撑不住了。也许喝了这汤，真的能睡个好觉，不用再想傅恒，不用再想那些烦心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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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钮祜禄景娴</i>那……多谢姐姐了。</p>
景娴接过汤碗，指尖触到碗沿的温热，心里最后一点防备，也渐渐卸了下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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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氏看着她拿起汤勺，舀了一勺汤，送到嘴边，嘴角终于勾起一抹极淡的、不易察觉的笑，快得像雨后的虹，转瞬即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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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点喝，小心烫。”她柔声说，目光紧紧盯着景娴的嘴唇，像在欣赏什么有趣的戏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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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腻的汤汁滑进喉咙，带着股说不出的怪味，甜得发齁，却又隐隐透着点苦涩。景娴皱了皱眉，刚想放下汤勺，却觉得一股暖意从胃里升起，迅速蔓延到四肢百骸，眼皮忽然变得异常沉重。</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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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钮祜禄景娴</i>姐姐……这汤……</p>
她的声音变得含糊不清，手里的汤碗“哐当”一声掉在地上，摔得粉碎，汤汁溅了一地，那股诡异的甜香瞬间弥漫了整个房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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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氏看着她摇摇晃晃的样子，脸上的温柔终于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平静。她抬手扶住快要倒下的景娴，指尖划过她腕间的玉镯，眼神里带着浓浓的嫉妒和快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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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妹，睡吧。”她的声音很轻，像梦呓，“睡一觉，就什么都不用想了。傅恒也好，皇上也罢……都跟你没关系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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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娴的意识越来越模糊，眼前的苏氏变成了两个影子，耳边的风雨声也渐渐远去。她想抓住什么，却只抓到一片虚空，最后，在彻底失去意识前，她仿佛看到了傅恒的脸，他穿着银甲，对她笑，说“等我回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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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氏看着倒在自己怀里的景娴，满意地笑了。她示意身后的宫女收拾好地上的碎片，然后小心翼翼地将景娴扶到床上，盖好被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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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住，”她压低声音，对宫女吩咐，“今晚的事，谁也不许说出去。要是走漏了半点风声，仔细你们的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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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女吓得连连点头，飞快地收拾干净，跟着苏氏悄无声息地离开了碎玉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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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雨还在继续，砸在屋顶上，发出沉闷的响声，像在为这深宫里的阴谋，奏响一曲诡异的安眠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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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上的景娴睡得很沉，眉头却紧紧皱着，像在做什么不好的梦。腕间的玉镯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冰冷的光，像在无声地哭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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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玉轩的窗台上，那只装满红豆的琉璃瓶，在闪电的照耀下，红得像血，像泪，像这深宫永无止境的黑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