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和殿的金砖被阳光照得发亮，映得殿内那道月白色身影愈发清贵。景娴站在丹陛之下，乌发绾成朝云髻，簪着支赤金点翠凤凰步摇，流苏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却晃不散她眼底那潭深不见底的静。</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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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钮祜禄氏景娴，性资敏慧，淑慎端良，协理六宫以来，克尽厥职，宜晋封贵妃，位同副后，钦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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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玉尖细的嗓音在大殿里回荡，他双手捧着明黄色的金册，册页上用朱砂写就的字迹，烫得人眼生疼。殿内的妃嫔和朝臣们大气都不敢喘，目光齐刷刷地落在景娴身上，有羡慕，有嫉妒，更多的是难以置信——一个入宫以来未育一子的妃嫔，竟能越级晋封，甚至直接晋封位同副后的贵妃，这在大清开国以来，还是头一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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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娴屈膝跪地，裙摆铺在金砖上，像朵盛开的白莲。她抬起头，看向丹陛之上的弘历。他穿着明黄十二章纹龙袍，端坐在龙椅上，目光紧锁着她，眼底的宠溺几乎要漫出来，比殿外的阳光还要灼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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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钮祜禄景娴</i>臣妾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p>
她的声音清亮，不卑不亢，带着恰到好处的恭顺，却听不出半分雀跃。</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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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历亲自走下丹陛，无视了旁边欲上前接金册的内务府总管，径直将金册递到景娴面前。册页冰凉，边缘嵌着的东珠泛着温润的光，沉甸甸的，压得人手腕发酸——这是权力的重量，是多少女人挤破头都想要的东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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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娴伸出手，指尖触到金册的瞬间，微微一顿。她想起刚入宫时，太后拉着她的手说：“这宫里的荣华，看着光鲜，实则淬着毒，想站稳脚跟，就得比谁都心硬。”那时她还不懂，只觉得太后的手太凉，凉得像殿角的寒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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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她握着这金册，才真正明白，这冰凉的触感里，藏着多少血泪算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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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an>弘历</span>起来吧。</p>
弘历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烫得她指尖发麻。他的指腹摩挲着她腕间的玉镯，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霸道，<span>弘历</span>往后这后宫，你说了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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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娴抬眸看他，眼底漾开一抹浅淡的笑，像春风拂过湖面，漾起细碎的涟漪：<i>钮祜禄景娴</i>皇上说笑了，臣妾不过是替皇上分忧，全凭皇上做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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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笑温温柔柔的，眼尾微微上挑，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娇憨，看得弘历心头一软，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颊：<span>弘历</span>就你嘴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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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内的人看得心惊肉跳。谁不知道皇上对景娴宠爱有加，可这般在众目睽睽之下亲昵，还直言“后宫你说了算”，这分明是把六宫的权柄，赤裸裸地塞到了她手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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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是站在后排的几个妃嫔，指甲都快掐进掌心。娴妃刚入宫时，不过是个靠着太后侄女身份才得封的妃位，论家世不如乌娜纳拉氏，论子嗣更是一片空白，凭什么能一步登天，压她们所有人一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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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没人敢说什么。纯妃的尸骨未寒，那个曾经盛气凌人的苏氏，如今早已成了乱葬岗里的一抔黄土。谁都清楚，纯妃的倒台，景娴在背后起了多大作用。这个看似温顺的女人，手里藏着的刀，比谁都锋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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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娴接过金册，用锦盒仔细收好，动作从容得仿佛只是接过了一块寻常玉佩。她知道，这册子里写的不仅是“贵妃”二字，更是弘历的信任，是钮祜禄家的荣光，也是她往后在这深宫里，最硬的底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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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钮祜禄景娴</i>谢皇上恩典。</p>
她再次屈膝行礼，鬓边的步摇流苏扫过脸颊，带来一丝微凉的痒。</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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弘历扶她起来时，故意在她耳边低语，气息烫得她耳廓发红：<span>弘历</span>晚上回坤宁宫，朕有好东西给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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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娴的脸颊泛起淡淡的粉，却只是低眉顺眼地应了声：<i>钮祜禄景娴</i>臣妾恭送皇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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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弘历的明黄身影消失在殿外，景娴才转身离开。路过那些妃嫔身边时，她的目光平静地扫过，没有半分得意，却让所有人都下意识地低下了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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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太和殿，阳光有些刺眼。碧月连忙上前替她挡了挡，低声道：“娘娘，您看那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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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娴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几个小太监正凑在墙角窃窃私语，见她看过来，吓得连忙散开，却还是有几句零碎的话飘进她耳朵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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